寻舟笑道:“自然。”

“不过,我似乎没见到你变过鱼尾。”徐行爬起道,“是‘美人鱼’的样子,上身是人,下身是鱼尾。鲛人族里没有这个习惯?”

“师尊若是想看我变,我可以变。”寻舟些微困惑地偏了偏头,“只是,在别的鲛人面前就不要这般说了。‘人’是外像,‘鱼尾’是本型,本型较为私密,只有‘鳞苔期’会变回原形,由彼此的伴侣互相整理鳞片,只变一半……有些怪异。”

徐行大致明白了。这对鲛人来说,跟让它们上半身穿衣服下半则光着没有区别,这样出现非常不雅观。眼见寻舟还要继续,她立刻很有远见道:“我懂了。你不用变给我看。”

徐行在小破床上翻了个身,翘起二郎腿,仰面看着黑压压的天花板。这小民房应是自己建的,屋主人或许不高,屋顶建的有些逼仄,她睨着墙顶上那只穷忙活半天连只蚊子都逮不到的蜘蛛,依旧“心有天地宽”地想道,果然,什么被人追杀,什么身败名裂,什么圣物失落,在天塌下来的灾祸之前,都不如一个屁。

身上一重,眼前一黑,寻舟的青丝没地方可落,于是流水似的掠过她锁骨,掉进她衣领里,他很无辜地道:“师尊,你还没喝多少水。”

“……”徐行抖掉缠在她颈间的长发,发现还是有比一个屁更重量级的祸害的,就是面前这只。她说,“我不渴,你,下去。”

寻舟道:“这没凳子……”

徐行的慈爱之心如山体滑坡,踹了一脚他的小腿:“没大没小的,坐地上不会?”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但不是因为训了寻舟,是因为这句话根本站不住脚。全世界最没大没小的人是谁大家心中都有数。但寻舟并不介意,被踹下去竟还有点开心的样子。徐行已经懒得理解他究竟天天在高兴个什么了,她自榻上起身,拍落掉身上的浮尘,冷笑一声,道:“这回来的该是我想的人了吧?”

本该是寂静无人的小民房,此刻却被一层浅薄的黑雾笼罩住了。寻舟默不作声地缀在她身后,余光落在某个方位,阴冷地像淬了毒。

小小一扇木门,此刻却有千钧之重,上面渗出了些浓厚的水腥气,像露水般盘踞其上,徐行试着往下一推,果然打不开。

寻舟轻声道:“打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