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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徐行所料,才过几日,那被杀的信徒就被清查起底,从前那些不为人知的恶事像是被大雨冲破了的堤坝,霎时涌得四处都是。先是从前有人揭露他不干不净的起家之路,原来是骗走了无辜之人一生的积蓄当踏脚石,又是被发现开仓施粥不过是做表面功夫,往里面掺水掺沙缺斤少两,而最令人愤怒的,便是他援助的那些小孩此人自年轻时便有狎昵娈童之癖,又担心传出去影响名声,于是便从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孤儿下手,毕竟死了也无人在意,当真是丧尽天良,恶贯满盈。

这还信徒呢,这不死人么?但凡一个稍有良知的人,听闻此人的事迹,都会拊掌赞叹一声:“好死!真真是死得太好了,老天有眼啊!”

声嚣浩大,裹挟一切,徐行一行人按着六道所给的踪迹,果真找到了那位原属于白玉门的操偶师。寻舟种下石花,寻隙而去,回来时,手上提着六七个血淋淋的人头。

“皆是死士。”他道,“问不出什么,一旦被发觉便立刻自爆身亡。”

“……”徐行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告知我便好,为什么还要将脑袋带回来?也不要什么事都学师尊啊,人年少轻狂的时候真的会干很多蠢事的。”

寻舟似是想起她吊儿郎当谈笑间气死长老的模样,很浅地笑了一笑,随后摇了摇头,将人头立在桌面上,手掌扣住其天灵盖。

搜魂。

不得不说,寻舟在外人面前不便出手,有很大缘由便是他的一招一式都太过歹毒,不很正派。譬如这搜魂看似简单,但要搜一个决意自爆的人的魂魄,那首先就要在其自爆之时精准地切断颈首之间的联系,也就是,率先断头。

徐行不太知道一刀切断六七个人的脑袋是怎样做到的,会不会很像玩水果忍者。

但总之,寻舟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眼底漫上一层浅淡的黑雾。

这群负责“执行”的死士,竟然也不知道真正的操盘者是谁!几乎全是靠人传话,而传话者走出百里即化为白骨。就算偶尔几次会面,对方也没有真正露面,声音更是听得模模糊糊,像是入坠梦幻之境,却有种如影随形的威压感,醒来还是不敢动。

当真是事事小心,处处谨慎啊。

几日来,一行人多加奔波,不断奔走下,死人的频率终于缓下来了。少林也终于出手,了悟领头,一帮守心派僧人布下森严防界,对有可疑迹象的人群进行严密盘查。僧人们训练有素,人手一有增援,徐行这方的压力便也卸下不少。

但,祸不单行。那背后的势力没有出手,反倒衙门中真正受理了一件新案。凶手很明确,也没有替自己辩驳,当场便定了罪五个少年手持棍棒围殴将一人活活打死,原因竟是发现那人手臂上有“缝花”的痕迹!

“我们这是替天行道!”为首之人激昂道,“若不是该千刀万剐的大恶人,怎会被选中?!天不来收他,我来收他!”

“平日里藏得再好,也不妨碍我早觉得他不是什么好货。”

“听说他害死过人……”

“看面相就知道这人缺德冒烟了!”

“……”

了悟随行虽众,同时却也难以掩盖踪迹,众人很快便发觉了这个年轻僧人之目的,不由心生不满,但他毕竟是首座之徒,又着实清清白白,找不出什么可供攻击的错处,于是也只是捏着鼻子嘀嘀咕咕指指戳戳,阴阳怪气地说几句什么“老爷见不得人好”。

围殴凶手被重判,同罪判死,当即处斩,此事像被泼了冷水的炭桶一般,只沸腾了一瞬便骤然寂静下去。

了悟沉默寡言,几乎从不主动挑起话题,但向来有问必答,只要不涉宗门机密,他都会正正经经掰碎了解释给众人听。

周围民众见这一行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