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精确地衡量每人的修为境界和战力水平,这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哪怕是穹苍的水镜,也只能粗略地将修者的境界分为五个阶段:入门、金丹、无惜、不悟、神人。大部分修者都处于入门到金丹的阶段,小辈名列前茅者大概在金丹到无惜之间,“不悟”境便是可任一宗掌门的修为了,登仙者方为神人。

简而言之,即便徐行天赋异禀到变态的程度,她的境界也才堪堪到“无惜”罢了。她前路坦荡,无人可挡,不错。极有可能会接任掌门,不错。但再怎么样,那也是“以后”的事!

现在倒摆出大师姐的架势来了。徐行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全然不在乎师门情谊呢。她对那盘旋不下的仙鹤点了点下巴,示意它再等等,而后,站定,对亭画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回去对师尊说,换个人选吗?”

亭画漠然道:“你若想去送死,也随你。”

“好。”徐行挥挥手,认真道,“我去死一死。再见。”

“?”有病吗?亭画莫名其妙道,“站住!”

这么大动静,其余门人又怎能不注意到。玉龙装填灵石还需要时间,众人虽整装待发,心中忐忑,却免不了人的天性,见缝插针往这边觑。

亭画这个宗门大师姐虽说个性沉闷,阴郁寡言,但一向是诸位长老执事口中“别人家的徒弟”,赞不绝口。在徐行出现之前,她才是六宗之中公认的天才,然而,随着这位天怒人怨的小师妹横空出世,这个名头也随着她一起,变得黯淡无光。

第一总是被记住的。第二总是被忽略的。更何况,徐行说的没错,众人是看不惯她性子,但,如此特立独行、孤雁不群的人,不管好坏,想忘记她真的很难。在“光”的照耀下,“影”只会越发寂寂无闻。

只是,亭画一向对此都淡然处之的模样,似乎从不在意。现在难道终于看不下去了吗?也是,方才掌门那般发放任务,潜在意思不正是徐行高她一层么,这口气如何忍得下?

“究竟有什么事。”徐行倒是很乖,乖只乖在别人跟她说话会应声上,自己的决定是绝不会改的。她面不改色地说,“师姐,你再拖下去,说不定等那蛇搬来了同僚,我的头就要被它拿去泡酒了。”

“别拿自己开这种玩笑……”亭画停了一停,忽的,藏在袖中的左手掌一反,一柄短匕出鞘,散发着无比寒凉的气息。那是她的兵器,匕首,名为“寒冰”。她垂眼道,“既然如此,那便切磋吧。”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道是谁切磋赢了,谁才有资格去拦那蛇妖吗?

但,实话实说。不管是亭画,还是徐行,对上那蛇妖,都没有胜算的啊。说到底,不还是掌门一开始便错了吗?难道是徐行在外还有别的帮手?不管了,打起来打起来!早便该打一场了!

然而,徐行道:“我拒绝。”

“无论是谁,你次次都拒绝切磋。”亭画道,“怎么,看不起么。”

“拒绝只能说明我不想。”徐行难得彬彬有礼道,“至于为什么不想?这不需要解释。”

她耐心告罄,转身离开,正在此时,耳畔忽的袭来一道风声,紧随其后的才是众人的哗然声她瞳孔微缩,伸出二指,准而又准地架住了那试探而来的匕首一击。

等回山后,她定要带一百只尖嘴鸡,全塞进亭画的屋子里。徐行如此想着,感到自己的脾气已然压抑不住,反手便是一剑格出,“铛”一声,剑匕相接,发出金石交碰清脆声,转眼之间,十招已过。

一来一回,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然而,也就这十招,众人便都明白为什么徐行不轻易和人切磋了。

当初访学之时,她用的是树枝,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剑没铸好”这种理由,而是掌门不让她用剑。否则,很有可能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