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明争暗斗已经过去,更何况,那些明争暗斗,李胤都忘了,从旁人口中听来,并没有那么深的感触。

过了许久,陈呁终于低低开了口:“明儿个我上位,第一件事,便是要定他的罪。”

李胤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长长叹了口气,也跟着低低道:“是啊,对你而言第一件事,就是定他的罪。对我而言,最后一件事儿,便是治他的罪。”

陈呁拎起酒坛连饮了好几口,这才哑声道:“罪名,今儿个他列了单子给我,桩桩件件事无巨细。就连,他曾经纵容一个官吏的亲眷当街打死商贩,这些事情他都记得。”

李胤闻言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

左正一能记得,便代表他是放在心上的,不是李胤为他辩解,而是越了解左正一这个人,就越是能看清楚,每一件事,他都知道自已是在作恶,但他却依旧做了。

李胤不知道,无人相伴的夜里,左正一是怎样的心情。

他低低开口道:“事已至此,已无回转可能,这是他为自已选择好的路。”

陈呁闻言苦笑了一声,有些烦躁的又连灌了好几大口,这才恼声道:“你知道,他给自已定的刑罚是什么么?!”

“是什么?”

李胤看着他道:“除了午门斩首,让百姓围观以儆效尤,还能是什么?”

“不是。”

陈呁闭了闭眼,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来:“车裂。”

“什么?!”

李胤顿时惊了:“他……他给自已安排的刑罚是车裂?!”

陈呁闭了眼,沉默着点了点头。

李胤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左正一对旁人狠,对自已更狠……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李胤心情很是复杂。

他看了看陈呁,有些想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有些事情有些话,即便没有任何人提起,没有任何人告知,陈呁心头应该多少有些预感。

李胤低叹了一声道:“从前我觉得自已命不好,但……同你比起来,我觉得挺好。”

以往这话他不是没说过,每次提起,陈呁总要与他吵几句。

但今日,他没有任何气恼的神色,反而平静的点了点头:“嗯,我也这般觉得。”

李胤闻言看着他道:“你这个反应,反而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要车裂,你就车裂么?你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听我的,就定个午门斩首,他现在也不能将你如何了,他总不能篡改圣旨……好吧,他还真的能!”

陈呁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他真的能。”

李胤有些恼:“就非得车裂么?他的理由是什么?”

陈呁饮了酒,这才沉声开口道:“理由是,对他越狠,我越能得民心。新帝继位,尤其是姬氏继位,必须同他划清界限,更得做一件大快人心之事,方能站稳脚跟,有个好的开局。他……”

“他还要求,我必须监刑。”

李胤闻言没有说话,只看着天上明月,拿着酒坛一口一口的喝着。

陈呁也没有再开口,也拿着酒坛开始饮酒。

忽然,简一如同鬼魂一般飘然出现在他两身后,幽幽道:“需要点小菜么?”

李胤和陈呁被吓了一跳,齐齐朝他吼道:“滚!”

“好嘞!”

简一闪身下了屋顶,抬眸看向二人道:“真的不来一点小菜么?”

李胤正要说话,陈呁先开了口:“罢了,来一点吧。”

“好嘞!”

喝酒的地儿从屋顶变成了某处院子,酒过三巡,李胤开口问道:“你还恨他么?”

陈呁闻言微微一愣,垂了垂眼眸道:“说实话,我也不知。但若认真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