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鼻尖隐有酸涩,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或许沈微澜对薛青霓并无情意,只是看在曾经的救命之恩,所以百般相护。
可是救他的人并非是薛青霓。
她顶替了我的名字。
薛青霓有些慌乱,此刻她也明白摆在她面前的草药有问题,但她很快稳住阵脚:
「我不善医术,那日找到将军后,我在将军身边寸步不离,是我身边婢女找的草药。」
她紧忙转移话题,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伤心模样:
「将军这般怀疑我,究竟是不信任我,还是心中不愿娶我,所以寻这些借口推延?」
沈微澜没有回答,离开许久的副将匆匆赶来。
他附耳在沈微澜身边,隐约说了些什么。
沈微澜的眼睫颤了些许,最后平静地敛下眼。
他微微笑着,安抚仍在惊疑不定的薛青霓:
「长公主多虑了。只是今日殿下见了血,唯恐不太吉利。恰逢边关战事告急,大婚之礼恐怕不得不延后几日。」
「长公主善解人意,定会体谅臣的难处。」
薛青霓勉强地笑了,沈微澜不再怀疑那日救他之人究竟是谁,于她而言已是庆幸。
她掩去后背冷汗,即便眼睁睁看着大婚延后,却也不得不故作大度体贴:
「自然。」
沈微澜撤手匆匆离去,他前往的是天牢的方向。
我知道他要去见谁。
副将和他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九公主依旧不见下落,但驸马……在雍州被擒。」
我察觉到沈微澜步履之间的仓惶,不免轻叹一声。
原来是……找到了驸马啊。
但是,这大抵是沈微澜最恨我的原因。
我难看地扯了扯唇角。
7
我跟在沈微澜后头,一路上都有些失神。
我想起了赴往梁州的那一年。
在我救下沈微澜后不久,西戎察觉可乘之机,进军来犯。
那时沈家已亡,普天之下只剩下我的外祖父掌有兵权。
偌大王朝中,竟再无骁勇武将可用。
为了让外祖父安心退敌,父皇给我划了封地梁州。
那时我和沈微澜的关系也十分微妙。
因为他好像察觉到我喜欢他了。
赴往梁州的那年,沈微澜与我同往。
那段时日,约莫是我一生中最甜蜜的日子。
他会在夜深时为我披衣,为我做海棠糕,会在我生病时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有时候我会想,倘若我不是公主,而他不是将军,我们就这样做一对平平淡淡、天底下最寻常的夫妻,该有多好。
我在梁州的第一年,替沈微澜打了一柄重剑。
他曾是沈家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银鞍飒踏,单枪匹马就敢深入敌营。
可惜如今却被迫地困在我的身边,甚至再不能用剑。
半年后,我收到了外祖父的密信。他说圣上已然察觉到我和沈微澜之间的关系,天子忧思过重,恐会灭口。
抄家之痛,灭门之痛。哪怕如今西戎战事告急,朝中无人可用,可是天子依旧害怕沈微澜会心存怨恨,决心彻底灭口。
我能为沈微澜挣到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
没过多久,父皇的密诏果真传来,那是一道为我和李丞相之子赐婚的旨意,却同时召我和沈微澜入京。
那日是花朝节,最盛大的祈福节。
梁州连着大漠,可城里却热闹非凡。
我心不在焉,同他在热闹的街市信步而行。
过往的摊贩热情地朝我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