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延展。还未等他从这猝不及防的惊变中回过神,一道沉重而浩荡的钟声如平地惊雷,骤然自他耳边响起。

「铛!」

于是一望无际的水面开始退潮,波纹开始扩张,黄昏时分那如火焰般燃烧不止的光自他的身后射来,那道人影破开水面,悄然坐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见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场所。这里有着奇特的装饰,充斥着堪培拉风格的各式机械与他叫不出名字的物件。头顶似乎有一盏吊灯,但它摇摇欲坠,垂落着散发出昏暗的光。比起它,从周围那些破碎不堪的窗户里投射来的日落余晖或许更有效。

他看见自己坐在一张并不算高的桌子前。

他怔愣片刻,低下了头。桌面上是一把左轮手枪。一只手轻轻触碰它,将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他顺着那只手向上看,直到视线与他对面坐着的人影齐平。

可那个人没有脸。他……或者说她,本该是面容的地方,只有一片如漩涡般晦涩难辨的黑暗。他仿佛能从中辨认出五官的位置,却又觉得那些部位都不在它们应当在的地方。

那人维持着动作,平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什么。

他沉寂片刻,似乎突然理解了那人的用意。他伸出手,握住了桌面上的那把枪。

在手指触碰到冰冷金属的那一刻,剧烈的撞击声自耳侧传来,噩梦般的波纹再次层层荡开,如海啸彻底吞没了他的意识。

「……!」

他醒了。

他拧着眉,用手心按了按自己疼痛不已的眉心与酸胀的双眼。「砰砰砰」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而这一回比刚刚还要急切不少。

「……进来。」他理着自己略有些敞开的领口,低声道。

门应声而开,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一位服饰考究的棕发男子迅速踏入房间,关上了房门。男子面容俊朗,眉目间能看出些许岁月沉淀的痕迹,但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瞳让其看上去不至于颓丧。

「你越来越无礼了,莱雅利科。」他微眯着眼看向朝他走来的男子,「我假设你还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没有工夫休息了,尤里乌斯殿下。」被称为「莱雅利科」的男子丝毫没有被他的语气吓住,他向慵懒地倚靠在床头的银发青年行礼,低声道,「卡尔提斯公爵刚刚提交了退任申请。」

「……什么?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在上交御座前被我拦下,目前已经位于您的办公室了。他声称要将公爵之位传给他的儿子……就在不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