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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月卿神色匆匆地从薛瑶寝宫赶回自己的住处时,时间已至亥时。
将近四个时辰的高强度审问早使得他精疲力尽,只不过他此时却无暇思考薛瑶是否已经发现了自己偷炼妖丹鬼魄的事实,因为更值得他紧张重视的事即将发生--再过一个时辰,封行云就快到了。
今日生辰宴上他根本不知对方会来,便只随意挑了件素色长衫穿,连束发之物也不过是顺手取下的一条月白缎带。
而薛灵羽那贱人却是珠围翠绕,盛装出席,一看便是花足了时间精力认真打扮过的,尤其那一身的珠宝夸张得让人只看一眼都会嫌眼睛被吵到。
可偏就是这样俗不可耐的装扮却恰恰入了封行云的眼!
明月卿咬着牙嫉恨想道,难怪过去总时常听闻学堂内有人说薛灵羽阴险狡诈,是个卑鄙小人。他那时一心修炼,从不关注外貌,加之对薛灵羽一贯有着先入为主的无脑印象,便对传言不以为意。
然而如今看来却是自己从前太过刚愎自用,以致今日阴沟里翻船,竟被薛灵羽给狠狠摆了一道!
直到现在,只要一回想起白日里封行云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副魂都快那贱蹄子被勾走了的模样,明月卿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狂跳!
不过虽切齿痛恨,怨气满腹,但他始终牢记自己的当务之急是要准备与封行云的子时之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明月卿怨毒地将此仇暗暗记恨在心中,接着就步履不停地走进内室,认真挑选起了一会儿见面时的穿着。
他虽不如薛灵羽那样爱美,但衣物配饰多得也需特意腾出一间屋子才能完全容纳。
明月卿在屋中一件一件翻了许久,又对镜来回试了十好几套,最终敲定了一件清雅的茶白镂金并蒂莲纹织锦圆领袍,束发的物件也特意换成了顶嵌玉鹊尾冠。
这样一身虽对比他平日的穿着已称得上是隆重了,可他还是不自禁担心在封行云看来会有些太过朴素。于是他又学着今日薛灵羽的装扮,翻出了些玉佩项圈、香囊蹀躞准备挨个试。
就在明月卿试过好些仍嫌不满意时,他突然福至心灵地想起,去年自己生辰宴虽并未邀请封行云,可对方也仍旧送了礼物,似乎还恰好是件配饰。
封行云亲手送他的东西自然胜过那些俗物千百倍,若是今夜特意拿出佩戴,也更能彰显自己心意。
虽然封行云具体送了什么,明月卿早已忘却,不过他还记得当初对方将那东西珍而重之地双手递与自己,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自己会拒绝的可爱样子。
如今再回想起来这段记忆,明月卿只觉一阵轻盈的幸福感像股清泉缓缓流经全身,大大缓和了他的焦虑,整颗心脏也像被安放进了蜜罐里,甚至连心跳都为此变得轻柔而和缓。
脸上不自知地浮现出甜蜜的笑意,心情一大好,便连动作也轻快许多。明月卿急不可待地在屋子中寻找着去年的礼物。
可奇怪的是,这次他翻箱倒柜找了许久,就差把整个居室都颠倒过来,却始终没寻到那物件的踪影。
屋内如同遭洗劫过一般被翻得一团乱,明月卿有些沮丧地呆坐在一地的狼藉中,他努力回忆了许久才终于记起了回忆的后半段。
原来自己当时确是收下了礼物,只是那会儿他正因封行云的死缠烂打而对其感到厌烦嫌恶,连带着对礼物也恨屋及乌,便连盒都没拆开,就给转头扔掉了。
难怪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
“没关系,”努力忽略掉那股怅然若失的淡淡心悸感,明月卿垂下眼眸露出个勉强的笑,“反正我和他的未来还长,以后他还会送我很多礼物的。”
就在明月卿自言自语安慰自己之际,“叩叩叩”的敲门声突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