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绍安仰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许淮。银色长发、神情放松的坐在椅子上,双腿重叠翘起一只马丁靴的鞋尖。

他慵懒的单手支下巴看他们狼狈的样子。

孟绍安和闻雀一个浑身浴血和酒水,一个被烟头烫手掌疼到说不出话快要窒息。

曾经嚣张狂妄的样子荡然无存,然而孟绍安却不觉得有多生气。他意识到从许淮走进这个包厢的第一步开始,自己的视线就没从这个人身上离开过,三年不见,对方的容貌气质更为出色,远比曾经还吸引他。

这人甚至只在他面前简单的转几步说上两句话,就像让他失去魂魄般的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只想跟着他愿意做一切事。

孟绍安觉得自己肯定疯了。

“下一个。”许淮的视线落在季游身上,“班长,废品厂的饭好吃吗?”

季游很淡定,走到他身边眼神打量着他身上是否有什么伤痕:“还不错。”

许淮觉得对方已读乱回。他甚至怀疑自己下一秒只要说想拿酒瓶砸这人身上,对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他递瓶子。

推车的菜品满是辛辣的香气,一盘盘被端上桌时还让坐在身旁的唐耕雨忍不住皱眉侧身。

味道实在是太冲了,他光是闻着就呛鼻。

许淮按住正在转动的玻璃桌面,他的银色长发蜿蜒线条,没皮带的工装裤衬得腰很细,背脊很直,五官神色很淡:“是吗?”

他还不想对基季游如何,关于这个人,他的感情很复杂。少年时高中时期的班长,他多少还是有点滤镜和光环看对方,在无数个被老师责骂痛批说没有未来的日子,季游的名字就会不断频繁的出现在他人嘴里。

许淮对季游的感情逐渐从深厚的朋友情谊衍生出难耐的羡慕。

人世间对于功名利禄和求学若渴的尺度不断的衡量众人思想,他确实由衷的敬佩季游这样学习好的人才。

国之栋梁,季游父母说的没错。

季游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曾经他们的关系那么好,如果只留下单纯的仇恨也全然不真实。

玻璃转盘上的菜品还冒着辛辣刺激的热气,季游不等他说话就主动坐下,用筷子夹那些爆辣的菜吃。

刚吃下去,他的脸色还平静淡然,盘内的菜一点点减少,扑鼻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翻转,鲜红色泽浸透每一块鸭血、肉块、毛肚,椒片在牙齿间灌入胃袋,血肉骨髓间衍生刺激震裂的痛感。

随着吃的次数越来越多,季游的筷子也慢慢颤抖夹不住菜,一块肉掉落在桌面溅出油腻辛辣的汁水。

他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呼吸也逐渐急促,手指摸着腹部肠胃有些抽搐的颤抖身体。

孟绍安虽瞧不上书呆子,但好歹这么多年朋友呢,他捂着痛到发麻的手臂吼道:“你吃不了辣还吃啊!”

唐耕雨神色平静,眉眼间隐匿震怒气息,他刚从孟绍安那儿拿来的佛珠手串也捏在掌心:“你到底想干什么?别看你有赵部长帮忙说辞,也别凡事都做的太绝。”

“在北京,你的能力还没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浓重警告语句裹挟寒意袭来,许淮听到也只是轻轻嗤笑一声。

唐耕雨有种预感,他不信许淮只是为了一座拍摄用的寺庙做到这程度。

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事。

“我想和同学们叙旧而已,给你们准备点小礼物作为三年不见的谢礼。”许淮伸脚踢了踢地上满头流血和酒水的闻雀,视线转向他,“猜猜我为你准备的。”

这语气绝对不是好事。

唐耕雨不是很想知道。

而且他也并非坐以待毙的人,起身想叫停眼前这一切,突然瞥到包厢大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