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略过许淮耳边,他有些听不清:“什么?”

【时间】,孔栀打手势,【距离我生病那年……过去快十年。】

她突然想起过去的事

幼年时她和哥哥跟随家人搬入新家,上台阶时瞥见邻居家的防盗门开启一条缝露出那张稚嫩的脸,那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新邻居的到来。

少年时,许淮和无是非捞出被胁迫做老千的左格,几人大闹赌场,千辛万苦逃出去。无是非想买点高档香槟来庆祝结果被摆了一道买成假货。这事儿都被他媳妇连说带骂挂嘴边多少年了,说专门做假玉石的人还能看不出假货,简直丢脸。

孔栀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合力把左格救出来的那个晚上。

许淮披着月色带领众人逃出赌场。昏暗巷子只有密集脚步声和奔跑呼吸声,混乱棍棒和咒骂被甩在身后。她被许淮背在肩上,穿过满是腥臭味的垃圾桶,路过被扰清梦、叫骂声遍地的居民楼。

汗水湿漉漉的粘在许淮的脸侧,在月色的映照中滴落下颚,恣意英气的眉眼满是坚毅的果敢、少年的意气风发。

她想,他们这些人可能再也忘不掉许淮吧。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伙伴兄弟,许淮都做到了极致。

她生病也有十年,这期间她的重病拖垮了家庭、吃空了财产,连视为兄长般的许淮也为她四处筹钱背债务。

【我还是挺恨自己的。】

许淮看到她打的手势,身体僵住,眼神恍惚的落在孔栀身上:“别这么说。”

少女戴着助听器坐在轮椅,低头打字把屏幕亮起给他看:【我不会工作也不能去学校。还让周围的人为我操心太多,有时候想想……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风轻缓略过许淮肩膀,他的身体僵直,下颚绷紧,背脊轻颤着蹲坐在地上与孔栀平视,指尖踌躇着想去触碰她的手臂又茫然的缩回去,到最后只攥住轮椅扶手。

“不是这样的,有我在……你不会死。”

【淮哥哥。】孔栀认真的打字给他看,【你以前为我做了太多,有些人只能陪伴我们生命中的一程。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人来来往往才是常态。】

孔栀苍白纤弱的五官,逐渐叠出舒缓温柔的笑意。

她慢慢的打着手势:【谢谢你留了我十年,带我去各种地方、结交这么多可贵的朋友,还让我与家人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许淮沉默许久,脸色显现出浓重的荒凉和静谧。

他攥紧轮椅扶手,指尖捏捏的发白,腕部的青筋隐隐跳动,眉眼中的灰败之色清晰可见。

医院供病人休息的草坪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其他病患散步。季游坐在医院某科室主任的办公室内手捧一书本,视线落在窗外那两人身上。

许淮蹲下身与轮椅坐轮椅的少女平视,两人对视之间,他拿出折好的千纸鹤递给对方,又伸手折一些其他小动物,奇形怪状的样子引女孩忍俊不禁笑出声。

季游沉默地看着,直到身旁的主治医生出声:“你不想睡觉吗?都熬好几个晚上了。”

他揉了揉酸疼疲惫的眉眼,轻轻叹息:“熬习惯了,也不觉得累。”

“这医书你都看了很长时间,我们也尽力去治,但是真的没办法。”医生无奈道,“那孩子身体本就不好,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是吗?”季游思索着这番话轻声低喃,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心底蔓延,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草坪上的许淮和孔栀,胸口难受压抑的很疼。

他低头看怀里的医学书籍,只觉得挺可笑的。

为了让情敌的生命延长一点时间,别让喜欢的人因此难受。这种办法估计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许淮不喜欢他,能够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