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听到这话,看电视的眼神逐渐凝滞。
季游的瞳孔幽幽的折射电视屏幕蓝光。
“我小时候带朋友来家里玩,爸妈问朋友期末考了多少名才配和我玩。这是当着朋友的面问的,后来再也没同学敢去我家。”
“中学,我爸妈告诉我要抓紧一切时间来读书、结交权贵子弟。我只有考得好才能得到他们的夸奖,只有做一个优秀的儿子对他们来说才有价值。”
许淮看向他。
季游猜出他的想法:“你肯定在想,这些和我伤害你有什么关系?”
他轻扯唇角,深吸一口气:“确实没关系,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吧。”
许淮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视线落在地板上满袋子的摄像头:“还留着吗?”
季游心想确实不该留,起身想扔掉那只袋子。
他爸妈研究过各种各样的摄像头,以及如何安装才能更为方便的监视季游。曾经他反抗也毫无用处,这次彻底摊牌也算是能重获自由身。
“拿去外面烧掉吧。”
季游听到这话怔住,半响才说了句“好”。
*
傍晚的夜色浓重,带有湿凉的水汽。
湖岚书院的每座住宅独栋都带有院子,草皮浓绿交织翠意。铁皮桶被放置在那儿堆满乱七八糟的摄像头,电子的、移动的、针孔的都有,满满当当。
许淮坐在长凳上,叼着嘴里的烟,打火机的光明灭燃烧烟尾。
季游站在一旁清点摄像头数量,确定无误后才作罢。
渺渺的烟雾袅袅升起,混杂冷空气一路钻进鼻腔。
许淮伸手就把燃烧的烟丢进铁皮桶内,火光噌的一下瞬间冒起,炙热火舌席卷摄像头铁皮,逐渐烧成扭曲的糊色、稀烂的水光。
铁皮桶瞬间变成火炉般炙热,滚烫温度也让两人不自觉往后退。
季游看着桶内的摄像头。
这些东西原本就像臭虫般钻进他的内心,如噩梦般席卷人生燃烧殆尽,预告般的宣誓他的人生要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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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游看向身旁的许淮。
火焰跳跃在他的瞳孔内栖息,映衬那张脸更为英气恣意。
他想,他怎么能可能放弃这样的许淮呢?
他枯燥被视为学习机器的人生,是许淮带他出去玩、愿意做他唯一的朋友。
他想轻生的时候,是许淮理解他的痛苦,从不会说“你自杀对得起父母吗”的话。
这些摄像头是许淮做主帮他全烧了。
扔掉和烧毁都是处理方式,但带来的情感宣泄却完全不同。
季游看着火光一点点吞噬这些摄像头,胸腔翻涌的情绪再也忍不住,指尖微微颤抖的盖住眼睛,耳边只传来铁皮桶与火焰爆裂交错碰撞的声音。
他真的和许淮做不了朋友。不管怎么掩饰、控制内心的躁动,眼神总是落在许淮的身上。
整颗心被他俘虏,整个人为他臣服。
季游轻轻叹气,还是先装一段时间的朋友吧。现阶段能和许淮做到简单拥抱就好。
反正他们在北京的时间还长,只要他谨慎妥帖,拿以前那点仅剩的朋友情分来学绿茶那套装可怜。许淮会渐渐习惯他的存在,也会对他的亲密行为脱敏。
没错,只要许淮在他身边,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不信追不回来人。
*
许淮感觉有人一直看自己,皱眉瞪了一眼季游:“眼珠子不要可以被我抠出来扔垃圾桶里烧。”
季游的脸色带点笑意:“只是看你也不行吗?前两天还让我抱呢。”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