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蔼亲热的挽住我的手,语气温和:“你可真有礼貌,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我扯了下唇角,只觉得内心涌动着悲凉。挺可笑的,我到现在才听到妈妈夸我。

可惜啊,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折叠刀,唰的一声翻出利刃,猛烈的刺向她的胸口。

这一刀快准狠。

刺目温润的鲜血在妈妈的胸腔炸开,让我想到西方故事里夜莺扯着嘶哑的喉咙歌唱最终流血而死的故事,脸上满是腥甜的气息。

妈妈在一瞬间瞪大双眼,茫然无措的僵直身体,刀刃刺进她的皮肉涌动着更多的血液。

她微胖的身体就这么倒下来,背部靠在苹果树黑黝黝的枝干,皮肉触及木质的声音响起,惹得树木枝叶颤动,赤色鲜艳的苹果熟透了从枝头滑下来,落到女人的怀里被鲜血尽数染红。

我伸手拿起那颗浸染母亲鲜血的果实,外皮被湿润液体侵占显得晶莹饱满,与伊甸园种植的禁果外貌一般无二。

漂亮剔透,承载罪恶的源头。

我摘下头顶的鸭舌帽和盖在脸上的口罩,冲她乖顺的笑笑:“妈妈是我呀,我是Donahue。”

关住记忆的锁扣被猛地开启,陌生又熟悉的英文涌上心头。我看到妈妈那双苍老的眼睛染上疑惑惊惧,混杂着涌动出悲伤、惊恐的心绪。

她扯起满是褶皱的唇角,脸色愤怒哀痛的想要说什么,胸前被刀片插入的心脏却碎裂,涌动出的鲜血从身底下渗出来。

妈妈再也说不了话。

我伸手盖住她的双眼,平静的坐在妈妈的尸体旁,看着手里的苹果猛的张口就咬下去。湿润血液混着果肉吞进口腔,腥味浓郁的萦绕在鼻尖,呛的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疯狂的吃着这颗混着妈妈血肉的苹果,似乎吃下就能与我阔别已久的母爱融为一体。

妈妈、妈妈……我也不想杀你。

我把头深深的低下去,这颗混着妈妈血肉的禁果被我彻底吞吃,嘴角满是鲜血和果肉,果实汁液混杂泪水顺着下颌淌落。

【我生来是鸟雀,死时为哑嗓的夜莺】

【我的囚笼是世界,亦是流满蛇身的伊甸园】

这是妈妈第四次抛弃我,不,应该说是最后一次。

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能抛弃我了。

*

我的爸爸是闻家藏匿已久的弱智儿,庞大久负盛名的家族居然出了个这样的孩子,无疑不是一件丑闻,所以爸爸从出生起就被爷爷藏匿起来,静待他走向生命的尽头,成为庞大家族内逐渐消散的一粒尘埃。

本来我不太可能探听到闻家关于我爸的消息。但幸好有一次闻家的车子出了车祸,那辆车上有我爸。在媒体报道的帮助下,我也迅速知道我爸在被送往哪家医院救治。

闻家的保镖们也不全都是尽心竭力,尤其是看守像我爸这种低能儿。既不用担心不好好干活会被告状,也不用操心病人会不会逃跑。

更何况谁也没想到会有我的存在。我从外面的通风管道爬进医院里我爸的病房,看着病床上这张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我的心情竟然一点起伏都没有。

杀我爸的时候就像在杀一块猪肉。刀子插进皮肉瞬间涌出血液,对方眼睛浑浊,浑身插满管子眨两下眼睛就一命呜呼了。

鲜血溅在我的身上带着满是浓烈的腥味,有种回到杀死母亲的那个时候。我是带有备用衣服来的,方便把带血衣物换下后又穿上新的,这样逃到外面也不会引起别人发觉。

可是这次我不打算穿备用衣服。

因为我想自杀。

在我爸的这间单人病房内,我在内置洗手间开闸放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