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行被手上的剧痛激得瞬间清醒过来,冷声问她:“安兰心,你就不怕我拿了以后出尔反尔?”

安兰心的笑声亦如鬼魅:“这不是有以琮吗?他要离开方家的中心圈子了吧?跟对头公司的人结了婚,只能当个闲散少爷……咳咳……别看我这副身子骨这样了,只要我一天没合眼,我就永远都会有办法盯住他的小命,就算跑得了他……也跑不了他的家人。”

方以琮被死死捂住的斥骂声闷而痛地传来。

李少行难以自抑地深呼吸起来。

安兰心昂起头,尽量坐正了无力的身躯:“少行,你也该体味一下软肋被人当傻子耍的味道。”

李少行紧咬牙关,抵抗了身上一阵又一阵令人发抖的麻痒,最后出了一身冷汗,他重重地叹气,几乎把灵魂都吐出去:“我答应。”

即刻有人把那张纸好好地捡起塞进李少行的口袋里,安兰心轻而优雅地卸下力,松松地靠在靠垫上,她轻轻地拍旁边一言不发的儿子的手背:“满意了?妈妈说过……你是我最器重的孩子。”

安雅才开口,声音像几天没说话,有点听了让人不舒服的别扭:“谢谢你,妈妈。”

安兰心虚弱地一笑,用起从前温柔中略带严厉的口吻,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安风赐,没有李少行时那般,她依旧是那个把所有过错都粉饰完美的母亲:“去吧,好好表现。”

安雅才从车里出来,附身看向车窗里:“您慢走,好好休息。”

安兰心合眼微笑:“好,谢谢你的关心。”

黑而簇新的高级轿车噪音细微地驶出大路,安雅才深深地看了李少行一眼,抬脚步向主会场,挟持着方李二人的保镖才散开,李少行膝盖发酸,几乎要就此摔倒,方以琮心里疼得要炸开了,赶忙抱住他,结结巴巴的:“少行哥!你别吓我,我们,我们回我家去,她,她不敢……”

李少行看着天真的方以琮,心里只有这一点安慰,心里坠了块铅,他轻轻抱住方以琮的脖颈:“没事的,以琮……回你家也没用,你明白吧?”

方以琮心口跳得很快,他急得要哭出来:“那,那要不然我们,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去找我大姐!”

说出来也觉得自己可笑,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男人,巨大的不安把他吞噬。

李少行在他怀里暖了十几分钟才缓过这股难受,见方以琮急得要哭了,怕把他吓坏,苦笑道:“怕什么?这种事我见得不少,有我在呢。”

方以琮见他嘴唇都在发抖,心里油煎火烤:“早知道我就听你的不过来了!”

被小雨淋了一阵,李少行却逐渐脑子回笼了,自己还想着这回倒下的应该是安雅才,坐回位置的应该是安兰心才对,没想到安风赐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见过大风大浪的董事长先撑不住了,更坚决了她扶持儿子的决心……不过这倒也有好处,女皇帝走了,身体不支,剩一个安雅才可没什么好担心的。李少行想通这些,反倒安慰起方以琮:“傻了吧,就那么几个你能去的地方,她怎么可能找不着呢?你来或者不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方以琮沉着脸一言不发,竟然出人意料地没有哭,李少行微微分开身体,看见他紧咬着牙,总是精致好看的颌骨绷得要裂开,双眼赤红地死死盯视着前方,李少行看着他霎时觉得有些陌生:“……以琮?”

方以琮被他这样一叫,打了个激灵,看着他关切的神情,心里一酸,眼里就冒出泪水来,李少行看他哭了,反而松了口气:“傻孩子,别钻牛角尖,我没这么脆弱。”

既上贼船,来之则安之,李少行趁发布会还没开始,找了个角落,抱着方以琮轻声安抚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情绪平复才让他搂住腰往外走,拍拍他:“去给我带杯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