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琮很紧张,他出发前从姐姐带来的行李里找到了几件还算能看的衣服,浅蓝色的衬衫外套稍微能让他的气色好点,不至于太像病人,他把袖子扣好,挡住手上伤口,除了走路还要半搀扶,看上去就是身体虚弱了点,仿佛刚跑完八公里,他都这样了,见李少行还要习惯性地穿衣打扮,让姐姐和母亲也是为之一惊,一路上如坐针毡,还好,李少行前段时间为他大开的免预约通行大门,至今还没有关上,他得以在日光和煦的早上九点半见到他的爱人。

李少行彼时端着咖啡从安兰心办公室出来,安兰心还没死,安蕙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当摄政王了,居然指使起张助理替她端茶倒水,李少行不惯着她,亲自泡了一杯,拿到安兰心办公室,说给“风赐妈妈”,把她吓得白了脸色,哪里敢喝。他合上办公室的门,在走廊尽头看见很熟悉的身影。

消瘦的方以琮和怒视着他的白霞站在那儿,千万种滋味从李少行心头奔涌而出,到最后也只觉得堵,一言不发地路过他们,不打招呼也不多给眼神,只要方以琮的鼻子没有失灵,他就可以不必多言地明白一切。

方以琮刚才还因为猜测和被指责而灰暗着的眼睛,捕捉到他,依旧下意识地亮起来,弯成可爱的弧度。

推开办公室的门,杯中水面微动,他即刻转身想合上门扉,方以琮的手就及时地撑在门边上,笑着:“早上好。”

李少行张了张嘴,闷声坐回位置上,房间内采光很好,阳光被灰色的玻璃过滤后堆叠成温柔的颜色。

白霞不满道:“以琮……”

方以琮不顾母亲的劝阻,一瘸一拐地走进去,走到他身边,尖锐的气味让方以琮太阳穴发涨,但他忍住了,没有激烈地抱住对方,只是动作有点别扭地坐下来,坐在地上,靠在李少行脚边。

方以琮:“少行哥。”课赉茚蓝

李少行不理他。

方以琮又喊他:“少行哥。”

李少行:“嗯。”

方以琮问:“你好吗?”

李少行有点想笑,嗓子里却酸涩:“还行。”

方以琮把脑袋轻轻挨在他膝盖上,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令二人的皮肤产生难以忍受的刺痛,但是没有人推开对方。

白霞面色复杂地跟进来,她有点被太阳晃到眼睛,走近了才看见李少行正低眼看着方以琮的脑袋顶,眼神很柔和,好像看着一丛细软的羽毛。

她现下又开始后悔,她不应该那么说的:“李先生,以琮他还要打点滴……”

方以琮:“嘘,妈妈,我只要一会儿,好吗?”

白霞只能犹犹豫豫地退到门边,把刚才剩的一点门缝合上。

半晌,她听见小儿子轻声问。

“疼吗?”

李少行:“嗯。”

方以琮:“吓不吓人?”

李少行:“……有一点。”

方以琮:“对不起。”

为什么感觉肩上一轻,好像有什么阴霾就此离开,李少行:“不用,又不是你……”

方以琮:“少行哥,你说‘嗯’就好。”

李少行:“……嗯。”

方以琮:“妈妈刚才一直在说你坏话,她有点不好。”

李少行:……

方以琮:“但是她是我妈妈,她是怕我受委屈,所以我没办法怪她,你呢,少行哥,有人给你出气吗?”

方以琮呢喃道:“不是你的错呀。”

白霞怔怔回头,方以琮感受到一滴夏日流逝的雨水掉在鬓侧。

方以琮:“少行哥的妈妈在的话,一定比我妈妈更凶,她肯定也会给你出气的,她很厉害,对吗?”

李少行:“嗯。”

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