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人颂浑身都痛起来,好像昨天晚上死在李少行手下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他合上眼睛,干涩道:“我谁也不要,我只想要你。”

李少行的声音里是满满的不在乎:“也就这一阵,过了就好了。”

安人颂的声音从他胸腔里冒出来:“你那时候也是这样吗?”

李少行不解:“什么时候?”

安人颂抬起头来,眼角挂着水光,他的眼睛总是宝石一样亮,这样的眼睛此刻却暗淡着淌眼泪:“你以前也是这么想的?过一阵就不喜欢我了?”

李少行回忆了片刻,最后说:“我不记得了。”

安人颂呜咽地地哭起来,李少行简直要烦死,这个也哭那个也哭,但是为了安抚好安人颂,他还是忍着不耐哄了。

小半天安人颂才缓过劲来,李少行看了看时间,都十点整了,他有要去的地方,打车把安人颂送回了他父母家。

李少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半分都没有慌乱,他陪安人颂到了院子里,有阿姨在修草坪,他甚至和熟稔的管家打了招呼。李少行没进去和安兰心提钱的事,正面说出来太下人面子,而且凭他对安兰心的了解,他猜对方会打算人走烟消。

李少行回家换了身衣服。他身上还穿着工厂里侯真塞给他的廉价短袖和运动裤,这身衣服他也觉得没安全感,只介意上面还残留了什么,他从头到脚洗了个澡,把一瓶洗手液用完,双手都搓得通红刺痛,把他恨不得一回家就脱掉,换上宽松家居服的正装衣柜打开,找了在这样天气里穿着最吸热最难受的黑色一套,连领带也系好,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

下午两点,他到了安雅才所在的医院。

李少行打电话问对方能不能到附近的咖啡馆来,他实在不想闻医院的味道。

安雅才那边窸窸窣窣地对话了一阵,才笑着回复道:“医生说我现在有三根肋骨断着,如果下楼的话可能就会好转,因为这三根骨头要没有了。”

李少行也跟着笑,到旁边的水果店拎了一斤柠檬上去。

安雅才在顶楼的大病房躺着,大男生护工伺候着,凉快的空调吹着,额头和肚子包着,看见他过来,眼睛亮着一笑。

安雅才瘦了一些,下巴尖了,在病服的映衬下显得清瘦柔弱。

李少行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安雅才面前的桌板上还放着一餐规规整整的午饭。

李少行在男护工端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我还想这个点你应该吃完饭了。”

安雅才笑:“今天有亲戚来看我,拖了一会儿。”

李少行:“又是那几个要饭的?”

安雅才心照不宣地和他对视一眼:“不用说这么直白嘛。”

又说:“你来得刚刚好,金铭的经理中午送来的。”

说着,对李少行伸出苍白瘦长的手,以及留着针眼的青色血管。

李少行看见他的手,就想到他摸到自己腿间的触感,长而直的漂亮手指侵入到体内的感觉。

他愣愣地看着那只手。

安雅才小声道:“手。”

李少行反应过来有些犹豫地把左手递过去,被安雅才勾住手指牵过去,他又冒了满身鸡皮疙瘩。

安雅才从枕边拿出一个崭新的盒子,质感很好,安雅才从里面拿出一只银色的手表,表盘是海一般的皓蓝色,指针轻快地转着。

安雅才调整好表带,给他戴好,笑说:“好看。”

李少行抽回手,转到面前:“颜色太年轻了,不适合我。”

安雅才:“不会啊,很搭你。”

李少行不语,安雅才接着说:“我也要了一只一样的。”

李少行:“那我以后戴它的机会看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