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勿气度里没有半点落魄,依然是天王旧时风度:“你下去吧。”
歌手:“可你――”
“下去。这里有我就好。”
他的话像是有某些不可抗拒的气势,那歌手愣了愣,竟就乖乖地把话筒和位置都让给了他。
下面的人都还在狂欢着,还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舞台上发生了什么。
直到林子勿脱去了熨烫妥贴的西装外套,就那么淡淡地,把外套扔到了鼓架边,袖子卷起,抱了一把吉他,坐到了高椅上。
他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着一束苍白的白色聚光灯从天顶打下。
那冰冷的白色犹如大雪,缓缓地,覆盖了他的脸庞,肩膀,将他包裹在一片苍茫之中。
他轻轻拨动琴弦,略带生涩的嗓音,开始低慢地唱响。
林子勿不是专业歌手,但情之深切,声音清冷,却也逐渐让舞池里的狂欢的人都逐渐注意到他。
看着他的先是一小撮人,然后渐渐鼎沸,人群里有越来越多的目光向舞台投过来,一开始还有人窃窃私语,对林子勿上台演唱有着这样那样的猜测和评价。
渐渐的,那些喧闹声越来越轻,最终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没有一个人说话。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仰着头,望着那束洁白的光芒。
眼眶渐红,嗓音渐哑。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
他缓缓合上眼睛,喉结滚动。
聚光灯隔着温热的眼皮,染得视野一片薄红。
一曲终了,空气中弥漫着几乎可以用手指尖触碰的哀恸,没有人出声,原先喧嚣无比的华美厅堂内,俊男美女们沉寂一片,谁也没有想要先打破这份默然。
过了很久,才忽然有人抚掌称赞。
清脆的拍手声,林子勿睁开眼睛看过去,吴轼站在人群中央,清雅如同一尊神像,他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慢声慢语地说道:
“林先生,好本事。”
林子勿不与他说话,甚至不看他,目光只是落在他身边的洛萧身上。
洛萧似乎没有想到林子勿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脸色一时煞白,站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连嘴唇都失了颜色。
吴轼说:“以前只久仰林先生演技卓绝,不想今日一展歌喉,竟也是技惊四座,令人动容。这般才华,委屈了总是不好的。人品和才华本就不是一回事,我是惜才的人,如果林先生愿意,我倒是可以帮一点忙。”
林子勿的污名便是他扣上的,此时他又说要帮林子勿的忙,看起来好像是想要再做好人,其实不然。
他邀请林子勿前来赴宴,只是想让对方明白,自己一个戏子,是无论如何也及不上他天生富贵的。
他觉得林子勿去掉了影帝的光华,就像满屏华翠的孔雀被拔光了尾羽,合该自惭形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觉得□□无情,戏子无义,落入泥潭的天王自然会爱惜自己的面子,即使看到洛萧就在眼前,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
可是他到底是不懂林子勿的。
这个人不是戏子,他是一个从一开始,就认认真真,勤勉努力的演员,于事业,他问心无愧。
这个人也并非无情,他深爱洛萧,他浸泡在灯红酒绿的圈子里,却从来洁身自好,心里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于这份感情,他虽有不甘、虽有心疼,却并无任何后悔。
于是面对吴轼明显想当众折辱他的那番“好意”,林子勿连理都懒得理会,只冰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