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给人希望,余生还能磨合成恩爱眷侣的希望。

月色照在昏暗的窗台,为沉默冷凝的美人笼上轻纱。

楚兆伸出手,指尖轻轻摸到对方光洁的颊腮。

“对不起,我当时不该那样对你,我只是……”他不住地道歉,说着自己情非得已。

对方听着,从冰雪中捧出异样的笑意。

楚兆被晃了神,于是越靠越近,手臂都搭在了台面上,呼吸恍惚都要与之融在一处。

忽地被尖刀狠狠捅进胸口剜了他心。

“我不在乎。”

那张如同雾气一样的脸又冷又狠,讽刺地将楚兆从手边的刀口推开,更不像师雪章了。

楚兆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堆摆放好的奏折中。

新旧交替,百废俱兴,他的事总是很多。

倒也不是不想跟师雪章一同入睡,却是怕对方睁眼一晚不愿再眠。

从知道友人早就靠各种药香得到了自己身体,师雪章就不会在楚兆面前表现出无防备的困倦。

最开始楚兆还会气极,大婚后连与对方同床入睡三夜,结果他的妻子变得无比憔悴羸弱,原来已经三天没有睡过了。

师雪章倔得要命,对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只能极端地惩罚自己,将身体磋磨到快要消亡。

原来朋友关系根本不是楚兆的优势,同样都是得不到师雪章的爱意,作为弟弟的师钦川还能依靠血缘得到脉脉温情的退让。

师雪章却说不是的,然后又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

好似中了什么奇怪的诅咒,现在昭楚的帝后只会在白天见面。

楚兆想,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以后总会知道他跟师钦川到底有什么不同。

天色蒙蒙亮,他的身体还有些困倦,却怎么睡不着了。于是就着还未燃尽的长烛,又翻开还没批阅的奏折。

没想到翻错了。

原来是已经批复过的程鸿光进宫为皇后画像的回应。

楚兆将自称是西域传来的画技交给了这名日后名传天下的画道大家。

他无比可惜,当初在展开的棺椁中,竟然没有一张画卷绘制着师雪章的样子。

如果有的话,说不定在见到对方的画像时,他便已经着魔。

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可能已经做好准备,要去窃取师家的大公子,收拢到自己的怀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醒得早,楚兆的拇指之间泌出了细微的汗水,印在折纸上也会显出淡淡的痕迹。

他养神似的发呆,将捏住的地方弄出湿意。

“陛、陛下……!”

楚兆皱眉,被他提拔上来的总管事连弓腰都来不及,近乎是用扑的,猛地滚跪在御桌前。

他见对方惨白着脸,盛夏天鬼气森森的,不禁心口狂跳。

问:“怎么回事?”

总管事趴在地上,头埋得紧。

他被新帝问到,还是抬起头来。

橘皮般的脸湿淋淋的,似是根本不敢言语,嘴皮子颤了好些时,唯独此处干瘪无比。

楚兆的唇齿涩涩的,喉头忽地也发干了,像是有什么感悟,披着外衫冷冰冰地坐在椅子上。

“皇后怎么了?”

那人小心翼翼回禀:“皇后……不见了!”

楚兆想得没错。

师雪章的确性子温柔,只是他也是倔强的。

他并不会真的冷漠无比,在楚兆心口捅上一刀,却会狠心地不留任何情面,跑得一干二净。

只要有适合的机会,对方也是他确认可以信任的人。

师雪章在窗台瞧了那面目可怖的花匠数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