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出自野蛮靡丽,而非天真美好的童话故事,有种恣意天然、未经雕琢过的非社会性。恍然间,该是见到了漫长的荒原中,漆黑的高塔上,一簇从窗棂边长出的虚无阴艳之花。
明明是冷雾似的色调,无论是雪白的肌肤,还是幽清的眼睛。偏偏看的人会在下一个瞬间生出一口热,眼眶滚出烫,就如他颊边的血一样。
不是要流泪,只是一些克制不住、自作主张的情热。
赵文路也看着它,从刚才起他的情绪便不太对了,呢喃开口:“……很漂亮对不对?”
而后陷入了回忆般,“我以前还玩摄影的时候也很喜欢拍他,我们这种摄影的跟什么画画啊、写稿之类的也差不多,看见这种人根本走不动道。”
什么叫,也很喜欢拍他?
聂随心头一跳,知道赵文路要开始说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了。
“但是……”赵文路似乎回忆起什么,半倚在桌前的身形站起来,他有些站立难安,抓着短到捏不住的额发,又恨又憎,还有些惧怕和犹豫。
但眼睛怎么也没法从屏幕上撕下来。
赵文路憋了太久,太想跟人分享,终究不管不顾接了下去。
“你知道的,我出国前在临海附中念书。我们那一届中途来了个转校生,就是他……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他还是漂亮得要死!你看,血溅到脸上都是这副表情,真的,真的……”
赵文路越说越低,最后含混过一段内容,直接跳到自己的结局,“……所以我也真的跟死了差不多。”
聂随握着鼠标,屏幕上的标识晃到图片上,点在轻薄得透出粉晕的眼皮间,再往下滑,便是一汪鲜艳的青色。
“你们那届有谁?”他心思灵敏,语气近似随意,仿佛只是好奇,想验证自己猜得对不对。
赵文路抿了一口水,让凉意压压心里的火,这就是他想跟聂随聊这出的原因。
于是故作释然,轻松地笑起来,有点难看,“殷家那位咯。”
说了半天,两个人的名字一个不提,到底轻不轻松,叫聂随一目了然。
聂随促敲起桌来,他想继续听,得给点话头,“你干了什么坏事,这么亏心,看你怕得要死。”
赵文路早年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哥,家里有权有势,在临海能排进前十。
如果不是殷舜示意,怎么也不至于流放到波利萨斯。
他自认为不亏心,责任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立刻壮胆要跟聂随倾诉。
“刚开始学摄影,第一时间拍东西总觉得自己很牛逼,等相片放一段时间,又会觉得自己拍得真烂!”
“但是我那会偏找到了一个路子,怎么拍出片都灵得很。当时也是死蠢,太子爷说这位是自己朋友,我也真信,找到机会就偷拍,谁知道……”
“原来是别人的宝贝、心肝。”
“我当时……”说到这里,赵文路嘴唇动了动。
他停住不再说了,聂随还是通过只言片语想象出了前因后果。
赵文路紧紧喉咙,转而说到工作上,“不提了,再说时效性跟不上了。这次还有拍了那些图,选点别的用用。”
就算一直没有关注这方面的消息,赵文路绝不去想一件事这些年过去,殷舜心尖尖的人不再是这一个。
他没法想象这件事,也想象不出。
聂随垂着眼,旋即又抬起,随着赵文路的指点挑选出老教授的特写作为主视觉。
而插图却令人意外,其中一张是那个人在电话亭中的背影。
赵大公子选完就笑出声,自觉没出息,大骂一句:“妈的!还是太想回家了……”
这不亚于对着那位太子爷拱手示好。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