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沈迢愿意跟着一个流浪汉,明盛漂亮娇矜的小月亮要吃多少苦?

南王告诉过明盛,人应该学会忍耐。

明盛面无表情地擦干手上的污痕,呢喃着:“可是,忍耐实在太难了。”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被厚重的车壁削弱。

沈迢独自坐在马车上,他摊开膝上细柔的帕子,中间包着的原来一柄嵌着珠钿的木梳。

车身细微地晃动着,带着它也挪动了位置。

沈迢托起木梳观察。

看起来一如明盛所言,的确不贵重。

沈迢抽着鼻尖,道:“算了。”

一阵异香飘忽,粘在他的身上。

【作家想说的话:】

卡晚了,我滑跪!

感谢无鳞公子、美人氛围x、甜品、吴昕庚、螃蟹公主(x2)、可爱的yym(x3)、狐狸爱蜂蜜的礼物~

13最后的留念/“这么喜欢做什么,真是活该”/病亡

风声彻骨时,仅剩几日,沈迢的生辰便要到了。

今年这时的沈府没有往年热闹,正主不在,家宴没理由操办,大家就当做平日一般打理府邸,寻常度过了。

爱子心切,难得将人放离身边的沈家夫妇心思打紧。

十六岁生辰是个大日子。

那灵验的算命先生点明,此后沈迢再也不用发愁体弱夭折之事,能做个放肆些的小少爷。

只是不能做个大宴庆祝,到底遗憾。

好在他们每年都假借病弱儿子的由头往老宅送贺礼,这次干脆扩了队伍送去,就说是给这对龙凤胎一起过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南王府跟来的礼队。

礼队的领头人被领进沈家老宅拜见,手上叠着礼单表册与世子叮嘱的信件,走过稍显冷清的府苑长廊。

老太太不适未曾到场,养在她手边的长孙自然是一边养病一边看经。

此时只有沈迢一位主人坐在待客的厅中。

他穿着蓬厚肌肤似雪,红唇被薄粉遮盖得发白,只剩一对水色的眼睛还润着。

身边立着两名婢子,关照了他的一切响动,都在等着侍奉,好似这位曾经病气不绝的小姐又在症中。

领头人会说漂亮话,提了几句生辰的事,嘴里冒出吉祥的祝词,结束后话头一转,轻飘飘来到沈迢的身体状况上。

立在一旁的婢子眉目温良,仿若是知道主人倦懒,迈步出来,给了秋冬交际偶感风寒的答复。

当事人沈迢拨着热茶,点了点头,嗓子还是清的。

他说不碍事,也是没兴致多言,一句之后便挥手,让领头人去拿钱领赏,回到南王府照实陈言即可。

领头人环视一周,只得盈着笑脸称是,将带过来的礼单与信件托抵出。

两相交叠的东西便落到了沈迢跟前的桌上。

瞧着封皮上的字,他就知道,果真是明盛写来的。

沈迢低头,半披的发丝顺着肩头垂下,顶端精巧地绾出发团,用一柄木梳卡住形状。

他拆开信纸,独自看起来。

沈迢虽是自小病弱,爹娘不舍得他受苦,将性子养得娇气害怕受苦。

到底十二岁前还是位小少爷,家里教导念书的先生还是没断过,逼他躺下也得开蒙受学。

都是见字如人,这一副锋锐的字迹,与明盛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没有半点相像。

沈迢越看眉头蹙得越紧,下唇在牙齿底下遭罪。

等嘴里吃到一团花香,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带妆装病。

“写得这样好听,真会花言巧语。”

沈迢将信折起来放在怀里,拿了帕子擦拭唇瓣,露出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