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三回头,紧闭的房门还是没有动静,终于绝望了,将毕生的念想寄托在缥缈的吃食上。

门口傻蹲的小狗不见踪影,桑引这才开了门,天生带笑的脸表情复杂至极。

他压着肚子,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搅,几乎要晕厥倒地才能终止。

趁着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这一次他要走得比任何一次都快才行,否则不能出口的实情与勾缠不尽的情债会将他们通通拖进阴沼。

桑引轻声地:“看够了就出来,带我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此时他又是往日柔意如水模样。

旁边一格的房间开了门,露出一张如玉的脸。

来人抚摸着铁做的扇面,轻笑:“早就让你找我试试,老喜欢这些一心修行的作甚,疯起来多吓人。”

桑引唇角轻撇收起春水清妩的神色,他越来越冷,牙齿碾磨舌尖,道:“闻晓,别说了,这个不一样。”

闻晓展开扇面,半遮的脸笑着点头。

那托着扇柄的手指却捏紧,剪净的指甲狠得发白。

他漫不经心的内里滚出恶毒的妒恨。

闻晓比那群人更早认识桑引,只是因为桑引不喜欢他,就得看着一个个都成为对方的足下臣。

这一个不一样?

的确不同。

桑引甚至会露出如此冷的表情,一丝温软也无,仿若在怒其不争。

以往这时候,桑引都应该跟闻晓一起说为什么不喜欢甩掉的那个,需要辞旧换新了。

闻晓眼珠轻颤,勉力稳住嗓子:“……往西边去我的地盘?”

桑引摇头:“不,走南边,去见一个人。”

在桑引瞧见贺执背上的记号时,可笑地发现贺执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那是他亲手划在新生的婴孩上的痕迹,紧接着便被人夺走了。

甚至那个人先杀了他的母亲,又抢走了他的父亲。

强盗甚至不愿遮住自己的脸,冷情的眼映出桑引的样子,没有半分动容,还带着凛冽的杀意。

桑引一直记着对方的容貌,却遍寻不得。

而这一次他终于知道是谁抢走了他的弟弟。

桑引在登岛学刀之前已经颠沛流离好几年。

他的父亲是个极为漂亮的男人,现在回想起来与他有八分相像。

只是眉目更锋利锐气,没有桑引这般柔婉带笑,应该是个什么招女子喜欢的刀客。

桑引便是他心爱的女子所生,但却已经被人杀掉了。

他教了桑引最初的刀法,却浑身绵软没有半分内力。

这漂亮的男人总是消失一段时间又逃出来找到桑引,最后一次他变成了和桑引一样的身体,甚至怀上了孩子。

一路上他们都在逃难,肚子月份一到,父子俩实在撑不下去了,跌跌撞撞在一间破庙里呆着。

生孩子生到一半,那人找上门来。

他的父亲求着说:“这次是你的孩子,我不逃了,你放过桑引吧……”

桑引的父亲和才出生的弟弟被一起带走了,他只能孤身一人活着,一直长到了二十来岁。

桑引心中泛出杀意。

比他的师父不肯放他离岛时的杀意更甚。

绝丽的艳刀绝不是只有春闺逸事可谈,那把刀斩断人喉咙的时候,泼天的血气沾在脸上会更艳。

贺执什么都说尽了,剑谷的阵法自然轻易破解。

走入谷中的刀客有着一张叫谷主晃神的脸,那是他最爱也最恨的人融在一起的样子。

只一眼贺求玄便知道,来人就是他死去多时的心上人最初的孩子。

桑引露出冷漠的表情,变得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