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泓望着这盒妆品,脑海中浮现出当时掳人离开房屋的景象。七年的漫长时光,他们的犯罪从未被人察觉,那一日的调包计划更堪称完美。然而,他却在无意识中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立即将那少女打晕,给她留下了做记号的机会。
那一刻,他是在下意识希望自己的罪行被发现、被制止吗?思绪纷飞,他想起滟滟当年离家时亦是两手空空,泪水涟涟地带了一盒胭脂作为往昔留念。
韦训托着手心的瓷盒,冷冷道:“她被掳走时,在只能走水路的方向留下了标记。那人能携带一人从二楼窗口悄无声息脱逃,武功不弱。只要将房檐上遗留的鞋印与你们的人一一对比,就能找出谁是案犯。”
曹泓淡淡地回应:“曹家上下二十多口人,洛清帮二百多号帮众,你打算将我们全部视作疑犯?我们凭什么配合你对比脚印?”
这少年高手苍白的面容上缓缓绽放出笑容,笑容之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唯有令人胆寒的狂气,两只深陷眼眶的黑瞳幽光闪烁。
“不为什么,我今日踏入这座宅院,便一定要找到此人的线索。否则,就杀光你们曹家所有比船篷高的亲眷。”
此话一出,正堂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呛啷啷刀剑出鞘之声,火光照耀下寒光四射,人人为之色变。
拓跋三娘和邱任冷眼旁观,暗自思忖要不要跟这人一起发疯。先不提这群乌合之众,一旦动手,起码白驼寺那三个老秃子不会袖手旁观,届时局面将难以收拾。
杨行简心脏狂跳,面上却竭力维持镇定,轻轻吹拂杯中的茶末,一副置之度外的冷漠神情。他盘算只要以官威达成震慑目的,让这些草莽配合查案,四两拨千斤,就能避□□血事件。
而他这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在曹泓眼中,却等于敲响了无声的丧钟。
当年岐王用滟滟当作交易筹码,逼他参与其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慎暴露,由他来背锅顶罪。如今,终于到了最终宣判的时刻。
曹泓将腰间的两柄短刀卸下,连鞘放在桌上,如同卸下了折磨内心多年的千斤重担,他淡然道:“不用那么麻烦,绑架骑驴娘子和往届观音奴的,就是我本人。”
187 ? 第 187 章
眼睛,一双双可憎的眼睛。
最纯粹的美丽舞蹈,却被最令人作呕的邪恶目光,当作玩物品鉴、注视。
宝珠默念:此辱必以鲜血洗之。
美貌少年对权贵而言并不稀罕,很多人甚至早已对美色感到厌倦。但一个污秽血腥的秘密、亵渎神圣的禁忌感,却能撩拨出人心最黑暗的欲望,令饿鬼们兴奋得坐立难安。
一舞终结,宝珠和米摩延依照惯例,向着正北的尊座跪拜,万幸没有兜圈子讨赏的环节。
在米摩延的悉心指导下,宝珠已经能够掌握柘枝舞中大部分技巧,独独缺少了待客舞蹈必备的谄媚之态,冷漠以对是她所能展现出最平和的表情。幸而李昱觉得祥瑞之人必有与众不同之处,否则单是神情这一项,宝珠就不知会遭受多少训诫责打。
如岐王往常所要求的那般,舞毕,她回到抱厦之内,跪在他身边。大批宴会所用的奢华器物逐一运进王府宅邸之内,桂花的香气浓郁到令人头晕目眩。
金桂宴就在今晚,宝珠和李昱这两名皇室后裔的思绪皆凝聚于同一个时间点,只不过二者目的截然不同。
家令董师光来到李昱座前,向他详细汇报晚宴准备的进度。
李昱耐心听了一会儿,问道:“窦敬那边怎么说?”
董师光小心翼翼地答道:“请帖已送过两次,跟去年一样,窦府尹回复年迈体衰,疾病未愈,婉拒了。”
李昱怒骂道:“油滑刁钻的老狐狸!”
宝珠旁听,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