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骆驼正在朝那方向行进。

这并非是普通的驼队、坐在骆驼上的,也并非是普通的沙漠旅人。

只见正中那头骆驼背上,正驮着驾四面挂着珠帘的轿子,初升阳光照耀其上,令轿上雕刻的装饰显出极为精细的线条,又令晃动的珠帘闪出璨璨的光辉。

珠帘之下,轻纱捶拂,如月影笼罩、烟水迷蒙。

在这萧瑟荒凉的大沙漠中,竟有如此一等一风流富贵的轿子?

牵着骆驼的,是一个相貌英俊如潘安、衣衫却如乞丐般褴褛的男人,这男人竟还赤着双足,一步步行进在黄沙之中。此时此刻,骄阳之威尚未显现,等再过一阵子,黄沙就会变得滚烫,这赤足的男人每一步走下去,都会如同受到最惨烈的炮烙之刑般痛苦。

这难道是个奴隶?天下竟有如此英俊的奴隶?

奴隶的脸上,却是全然的麻木,他似乎已不知痛苦、也不知欢乐,只如牲畜一般听从命令,牵着骆驼行进。

这样的奴隶男子,还有好几个,他们没有资格坐上骆驼,都赤着足一深一浅地走在沙中。

这些人自然来自石林。

石观音生活奢侈,她的手下还有不少的女弟子,这么多的人要生活在石林之中,自然需要有人伺候,石观音掳过不少英俊男子,等她腻味了之后,便赐予他们人间最可怕的酷刑折磨。

她令他们在烈日骄阳之下如驴一般拉磨,一刻也不许停下,一旦停下,就以长鞭抽打之,如此一来,他们的精神会被摧毁,成为石林中沉默的奴隶,永恒地做牛做马。

石林的正常运转,便是建立在这些奴隶的劳作上的。

而驼轿中坐着的人,当然不是石观音本人。

区区一个半天风,还没有资格见到大漠石夫人,此次前来的,乃是石观音座下弟子。

石观音弟子不少,但只有三人被她器重。

其中,长孙红负责大漠中的大小事宜、柳无眉在中原武林经营情报线、而武功最高的曲无容却是个清冷的人物。她从不溜须拍马,师父若给她吩咐,她自当照办,师父若不理会她,她就只管埋头练功,从不主动往石观音跟前去凑。

今日前来的,正是三人中的长孙红。

长孙红就斜倚在轿中,她梳着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一袭红衣胜火,容貌却比红衣更加明艳、更加动人。

此刻,她心中正在盘算着半天风。

沙漠大盗半天风,于长孙红眼中不过虫豸而已。这虫豸早年是龟兹国一个将军的手下,刚起事时,石林洞府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些年下来,这地方倒是成了个有名的黑店,逐渐也入了她们的眼睛,半天风顺势而为,奉上金银财宝,愿为石夫人效劳。

有钱不要是傻子,长孙红顺势笑纳,但她心里却也瞧不上这人,若不是近来师父要办一件大事,她才不会纡尊降贵、踏足此处呢!

石观音近来要干的那一件大事,与西域小国龟兹国有关。

她突发奇想,想当个太后玩玩儿,正好此时龟兹国内乱,两个叛臣欲杀国王与公主,却被他们逃跑了……石观音就搭上了这两个叛臣,欲夺取最后的胜利果实。

谁知,这龟兹国王居然还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