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忽然溜溜地一转,十足蛮横、十足不讲理地冲他笑了,像极了一只明明要干坏事,还理直气壮舔爪子的狸花猫。

一点红死死地瞪着她,嘶声道:“你想消灭他?”

乔茜负着手,道:“怎么,不可以么?”

一点红急促地呼吸着。

他盯着乔茜的脸,觉得她真是初出茅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她的神色分明就是认真的可是,可是

他努力平复着心绪,半晌,才冷静下来,缓缓摇头,嘶哑地道:“你杀不了他。”

这时,他的眼睛忽然灭掉了,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又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与痛苦之中。

原来,他也有恐惧的事物。

可他究竟是在恐惧他的师父,还是在恐惧乔茜会死在他师父的剑下?

乔茜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突然之间,那个沉默寡言、可靠稳妥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苦不堪言的脆弱灵魂。

她突然觉得很难受。

她甚至觉得有点愧疚……或许,她的态度应该温和一点,不该直接拿出这令牌来吓他。

乔茜把手伸进自己的袖口里,摸出了什么东西,放在手心里,摊开送到他面前,道:“你看。”

一点红垂下眸,瞧着她手心里的东西。

漆黑纤细的乌管,内有机簧,能射出五点乌砂,打在人的身上,就可形成一个梅花样的痕迹。

……是梅花乌管。

乔茜道:“你师父纵然剑术天下第一,但他见过这个么?听过这个么?知道要躲开这个么?这东西是咬在嘴里用的,他不可能防着。”

一点红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抽搐着,他紧紧地咬着牙,缓缓地闭上眼,一言不发。

乔茜又道:“你觉得,阿飞为什么肯跟着我来这里?”

一点红怔了一怔,并不明白。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那小子要还债?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瞧着她。

乔茜道:“还什么债能叫人家跟着我来此地?三千世界重重不可尽,来了想走多难……难道你以为,我是稀里糊涂把人给骗过来的?咱们可都住在一块儿呢,把人骗过来,那是结仇,这种事我能干么?”

一点红依然不说话,他额前的一缕头发落了下来,令他瞧起来又落魄、又疲倦。

乔茜叹气道:“我跟人家说我想要他帮咱们杀一个人,杀完了这人,我再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