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做人人喊打的恶人的憋屈之处了……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人,都的确有资格对着雄娘子去啐一口唾沫,他这样的人,无论获得了什么样的下场,天下人都只有抚掌而笑,大呼爽快的份儿。

能结交到黄鲁直这样的朋友,的确是雄娘子一辈子的好运。

不过,即便是黄鲁直,也并非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

一开始,黄鲁直只是欣赏他的武功与人品, 才与他结交,结交数年之后, 他是雄娘子的事情才暴露出来,那时, 黄鲁直震惊不已,却亲眼见了他数年来的苦修生活, 如此,才肯信他已不是当年那采花贼了。

声名狼藉之人交朋友就是这样的,成本代价极高,却又好像永远都低人一头。

就好比现在,他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连姓名都不为江湖人所知的黄毛丫头给这样侮辱!

黄鲁直也惊呆了,瞠目结舌:“这……这……”

他似乎完全没想到,乔茜一个看着娇娇小小的女孩子,竟能说出这样狠辣的话来。

乔茜一看这两人这样的反应,立刻冷下了脸,大声道:“从前他害了多少女子,如今让他明志从此再不在犯,他竟也不肯?为何不肯?如何不肯?雄娘子,你是不是心存侥幸,二十年来才装傻充愣,从来不曾提过这种赎罪的法子?”

黄鲁直悲愤道:“难道二十年的苦修,难道他对他女儿的爱,还不足让世人再信他一回?!”

乔茜讥笑道:“既然你觉得世人都应该认为他生了个女儿就改好了,那何必那么在意那件东西?何必躲躲藏藏,脸上还得带着面具过活?难道是因为雄先生喜欢脸上被捂出痱子的感觉?”

黄鲁直一时语塞。

他没法反驳,因为乔茜说的对。

乔茜道:“不要整天女儿长女儿短的,女儿是女儿,雄娘子是雄娘子,雄先生若真这样爱他的女儿,就不该告诉任何人他有孩子!因为有他这样的爹,分明就是当女儿的耻辱!”

雄娘子已气得浑身发抖!

乔茜却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明明是恶人,只是被旁人说了几句,反倒自己委屈起来了?

她当即跳起来大骂:“你的女儿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你拿来当挡箭牌的工具?原来一个男人能不能管好自己那腹下三寸的东西,竟是当女儿的责任?怎么着?有朝一日,你要是破了戒,是不是还要说,是为了女儿,才又勾引诱|奸女人的?!”

雄娘子厉声道:“你血口喷人!”

乔茜冷冷道:“是么?从前你遇着什么难题,都只通过这一个手段就可解决,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女儿什么都能做,那请问,假如有人拦着你不让你见她,你是不是打算重操旧业、路径依赖?当然啦,你干完,理由也是现成的,为了女儿嘛。”

乔茜所说,绝不是在冤枉雄娘子,因为在原著之中,雄娘子的确因为神水宫不让他去司徒静的坟前,就重操旧业,勾引那神水宫弟子宫南燕,与她共度一宵。

司徒静真是个可怜的人,前被无花骗身骗心,惊惧之下自杀,后又有这不争气的老子,打着为女当鸭的旗号睡女人……生前死后,无一安宁。

不过如今,无花没有拿到天一神水就死了,自然也还没祸害到司徒静。

雄娘子嘛……乔茜也不是很在意司徒静对这个爹到底什么看法,她单纯就是被这君子剑与采花贼给恶心到了,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况且他还就住在距离客栈这么近的地方!

不解决他,乔茜简直连睡都睡不好。

在武侠世界不就该这样生存么?甚么守序善良公力救济的……这里是快意恩仇的世界,倘若连路见采花贼都不能怒而出手,考虑这考虑那,宁愿报官府也不自己出手,武侠还是武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