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去,天色完全黑了,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打在他的肩头,打在他的伤口上,那种持续了半个月的痛苦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令他肌肉颤抖、青筋凸起。

不知站了多久,他忽然踏出了步子。

上官金虹不要他了,金钱帮……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着、走着,衣裳已完全在雨中湿透。

雨水是否干净呢?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伤口早已经溃烂脓肿,早已容不得半点摧残,如这样完全被雨水浸透,情况只会更危及。

但是,荆无命竟浑然不觉。

他或许完全没有常识,也或许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江湖上被当做工具养大的人似乎总是如此,他们被磨灭的第一个欲望,往往就是对自己生命的重视。

荆无命反应很慢……他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了。

上官金虹不要他了。

他根本不在乎他这个人,只在乎他手中的剑,当他无法再握剑时,就不配再站在他身后!

荆无命的心中燃起了仇恨、深深的仇恨。

他这一辈子只杀人,却从没恨过人……如今,他的心里却突然涌起了一阵足以燃烧一切的仇恨!这仇恨烧得他浑身打颤、一阵阵地发抖,如果不发泄出来的话,他感觉自己就要就此烧尽、从此就成为一条丧家之犬!

他要……他要报复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最重视的东西是什么?一是金钱帮、二是他的儿子,上官飞。

他的心里忽然又燃起了那种扭曲的嫉妒,他真的很想看看……很想看看上官金虹看到他儿子的尸体时,会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

要……要抢过来,把上官飞的尸体抢过来,伪装成他杀的……

荆无命的大脑这样乱糟糟地想着,那双死灰色的瞳孔又慢慢地收缩,死死地盯住了保定的方向。

如果有一个人,有胆色、有本事得罪金钱帮,杀死上官飞,那那个人一定就是乔茜!

他就这样朝保定的方向走着、走着,他的手臂一天比一天腐朽得更厉害,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虚弱,他不在乎极……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看到上官金虹恐惧痛苦的表情。

所以,他来到了乔茜的门前。

他完全错过了先前半个月保定城中的大搜查……等他来的时候,保定城中金钱帮的势力已往别的地方去了,荆无命完全没有多想,他没有想为什么乔茜的酒馆还好端端地在保定、也没有想为什么其余的人都没找到她。

他只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嘶哑地道:“上官飞的尸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