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仔细地感受。

他重新躺下,乔茜又替他捻了一捻被子,屋外的阳光又刺眼了起来,乔茜走过去拉上了一半的窗帘,屋子里就立刻昏暗了下来。屋内的空调开得恰到好处,既不冷也不热,他身上的那床被子轻轻软软的,好像羽毛、又好像云朵儿。

乔茜把碗碟放进食盒里拎起来,又打算出去了。

杀手忽然道:“乔茜。”

乔茜的步子停了下来,扭头看他:“嗯?”

杀手张了张口,似乎有些迟疑着。

乔茜道:“怎么了,难受么?”

杀手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嘶哑地道:“……下午,还过来么?”

乔茜怔了一怔。

这话似乎令一点红感觉有些难堪,乔茜的目光瞧向他时,他忽然极不自然地别开了脸,避开了她的目光,连眉头都皱了一皱。

乔茜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绞住了自己的腰带,道:“来……来的呀,我把东西拾掇了,就过来陪着你,好不好?”

杀手的眸光闪了一闪。

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他重伤昏迷一天一夜,然而乔茜这一天又岂能过得很好?她的头发乱蓬蓬的,面色也比往常要苍白不少,显然没休息好,他却……

……他却仗着自己受伤,要把她扣在自己屋子里。

一点红张了张口,又道:“不急,你先去休息吧,我没事。”

乔茜歪了歪头……似乎觉得这很不红大爷。

红大爷从来也没有开口要人陪过的,也从来没有决定了一件事之后,又突然反复。

……受伤之后,人果然会变得更脆弱些。

乔茜的心里,似乎也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她其实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从足心到心脏,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感觉到了一点奇异的瘙痒、焦躁。

一向坚韧强横的红大爷突然露出了……好脆弱的样子,这样子令她……对不起……但她有点……不只是心疼……还有点更乱糟糟的东西……

这奇异的感觉令她又难受又不难受的,乔茜有点晕乎乎地从一点红的房间里出来了,外头炙热的阳光晒在她身上,令她的皮肤浮起了一层小小的、尖锐的刺痛感。

一点红一直盯着乔茜出门去的。

直到她反手带上了他的门,屋子里又重回寂静、只有他一人时,他才忽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气息灼热、还带着喉头的血腥味。

他盯着那扇门,仍然不肯挪开眼,直到听见乔茜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他才缓缓收回了视线,盯着天花板看。

她的手臂方才环过了他,扶住了他,掌心紧贴他大臂的皮肤,那种温度,现在似乎仍然留着,令他有点止不住地暗暗抽搐,身体每紧绷一次,胸口的伤势就刺痛一次,好似在惩罚他的心猿意马、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