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真思索,“今我作夜游,千载当隗始。”
“五言对七言,不可。”清蕴笑吟吟,“世子,饮酒。”
她双目含嗔,发髻微松,斜斜露出金钗,尽态极妍,令李秉真不由自主地心跳微快、血脉偾张,几乎是眼也未眨地欣赏着只有他能瞧见的美人、美景、美情。
“是该我喝。”他道,随后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放盏时,清蕴竟已含笑闭上眼,撑腮小憩起来。
李秉真又看了会儿,不自觉露出笑意,看着她慢慢从臂间滑落,伏倒在桌,一副不胜酒意的娇憨模样。
这倒是少见。
“夫人。”他轻唤一声。
无反应。
“猗猗。”他又唤。
依旧无声。
李秉真起身,略晃了两下,才发现自己饮了几杯,竟也有酣意。
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上前抱起清蕴,放入床榻,再转身合窗。
月隐中天,星光大盛,李秉真看着,不由浮现出他刚才想到的第一句诗,“今宵绝胜佳人共,卧看星河尽意明。”
但若是接出这句,就无法得见她含笑催酒的娇态。
想到这儿,李秉真也不由怔住。
李少思啊李少思,何时起,你想的也尽是这些了。
他笑了下自己,没唤女使,自己打湿巾子,帮清蕴解去外袍,擦过脸、颈、手、足,途中还被她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手,似是不耐烦。
李秉真毫不在意,自行洗漱后归榻,对上清蕴睡成一道粉霞的面颊,终是忍不住轻吻了下。
怕自己在她熟睡时做出不合时宜之举,李秉真没有往下,蜻蜓点水后就分开。
“好梦,猗猗。”他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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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雀啁啾,清蕴悠悠转醒,完全不记得自己如何上榻,如何入睡,唯有李秉真温柔的目光一直在记忆中浮现。
坐起身,长发随之散到身侧,隔着屏风,隐约瞧见李秉真的身影。
藏翠正在轻手轻脚地服侍他穿衣。
她弄出动静,李秉真很快转过来,“可有头疼?”
清蕴摇头。虽然喝了两壶,但半酣的感觉正好,只是一夜好眠,没有其他影响。
“那就好。”李秉真道,“今天是讲学的日子,需得早些去,朝食就不能一起用了,我尽量早些回家。”
说完,示意她之后记得去明镜台前察看,低头吻她发顶,再转身离去。
起身到窗边,看着他走出小院,穿过甬路,身影在廊下消失,清蕴再转至明镜台,一眼就看见那精美的绸缎盒。
轻轻打开,里面正躺着一对莹润的珍珠耳坠,通体呈淡紫,硕大饱满,令人一见便忍不住喜爱。
伸手抚过,清蕴决定,今日便挑一身和这对珍珠耳坠相配的衣衫。
她出声唤人,入内的正是白兰白芷二人。
月舍虽有六名女使,但贴身服侍的一般仍是她们俩,春夏秋冬四女很少入内室伺候。
洗漱净面,换好衣裳后,白兰给她梳理发髻,清蕴道:“再过半月,就是你生辰了罢?”
白兰笑道:“正是,夫人每年都记得呢。”
对于身边重视的人,清蕴都会很细心。
镜中望去,身后白兰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清秀可人。
想到她今年已有十八,按照建朝习俗,有些事不可避免,清蕴自然而然问:“此前你说家乡有过了十八再定亲的习俗,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白兰未签卖身契,但跟随她这么久,她自然不会忽略这种大事,也不会因用惯人而强留。有些事若故意忽略,或不予重视,反而容易招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