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业有专攻,在王宗赫心中,李审言终究是个武夫。曾经的李审言凭借武力,在前朝杨煦身前展露头角,后来跟随镇安帝四处征战,说明他天生适合领兵作战。
但于文治一道,王宗赫不认为对方会胜过自己。之所以提这些,不过是有意找茬罢了。
李审言感受到了,没生气,视线在屋内慢悠悠转了圈,忽然笑了,“我曾和陆夫人一起去巡视过祭田。”
“所以?”
“她巡田之前就会做足功夫,讲究望闻问切。”李审言忆起往昔,不紧不慢道,“其实考校官员也就这个方法,望其治下乡野,闻其百姓口碑,问其钱粮实情,切其政令得失。《考成八则》里大部分都只重政令畅通与否,怎么可能得到民生实情?”
王宗赫意外,没想到李审言直接说中要点。这个缺陷他当然清楚,且从一开始制定就知道。
官场上并非有能力就能出头,还需要学会和光同尘。所以,他那份考成八则多少契合了杨煦的想法,因杨煦为了享乐,往下颁了好些不同寻常的御令,当然愿意用下面官员是否完成御令要求来考校他们。
李审言转向清蕴,“陆夫人觉得,是不是?”
清蕴同样讶然,李审言默默观察之时,竟看到了这么多。
他虽然没怎么受过士大夫教导,也不耐烦读书,但看待事情总有种惊人的、野兽般的直觉。
世人通常称之为天赋。
她点头,“是。”
李审言笑了下,“能想到这些,还要多亏了陆夫人。以往去书房借书,常能在书中看到你的注释。”
因他的话语,清蕴亦想起在齐国公府守孝的那几年。
她喜欢清静、安宁,无必要不出门的日子对她来说不算乏味。不过,当平静的生活中总时不时被人掀起涟漪,画出浓墨重彩的一笔时,自然会对这些日子记忆深刻。
“夫人。”王宗赫突然出声,推来茶杯,“有些渴了,劳烦帮我倒一杯茶。”
清蕴嗯一声,随即收回视线。
李审言还在用药,既不便品茶,也不能饮酒,盏内是一汪清水。面对王宗赫的有意打断,他转了转茶杯,眉梢流露笑意。
无需问出口,他已经察觉到了陆清蕴的改变。
之前他和王宗赫坐在一起,她总会有意无意忽略他,除却礼节上的招待,不会给予过多眼神,如今却终于把他放进了眼里,会回应,会忍不住微微含笑。
这时候,李审言才终于感到那天不是做梦。
在这待了一个多时辰,等再无借口可留,又知晓面前两人晚上不会同寝,李审言终于不情不愿地离开。
窗外溜进的一阵凉风让王宗赫低咳两声,清蕴随即起身关上门窗,为他抚背,“三哥,早些休息吧。”
王宗赫没做声,只是握住她手,把人往下一拉,不算温柔地吻去。
他想通过身体上的亲近去证明二人关系依旧,动作不免带上急切。清蕴起初轻轻地回抱住他,待他往肩侧亲去时抬手止住,“三哥该多休息。”
王宗赫抱紧她,“我想你,猗猗。”
他把头埋在她胸前,“在村中最后一刻,我以为要食言,无法伴你一生了。”
清蕴:“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说明三哥接下来定会顺遂无比。”
王宗赫温声,“无需其他,有你伴着就足够了。”
脆弱的人总会容易惹人怜惜,尤其是素来从容不迫的王宗赫露出这种神情时,本就没打算在他还没养好身体前挑明的清蕴,更不会在此刻否认。
她的回应是任他拥住,二人静静抱了好一会儿。
这夜算是温情无声地度过。
接下来的日子,李审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