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的小辈有四人,已进宫的李贵妃、世子李秉真、永平郡主李琪瑛,以及仅比李秉真小一岁的庶弟李审言。
李贵妃恐怕要等来日进宫相见,剩下的一双弟妹,清蕴听过些风声,具体如何,还是要见了本人再看。
新妇进门后第一次请安,阖家也起得早,此刻天色仍然朦胧,他们就等在了厅中。
李秉真携清蕴出现的刹那,大长公主只觉眼前一亮,满室随之生辉,顿时露出笑容,很喜欢儿媳的样貌。
她自身是明媚大气的长相,齐国公亦是英武之辈,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她从一干武将里挑中。李秉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融合了夫妻俩的所有优点,打小就是个玉娃娃,至及冠更成了玉树临风的潇潇郎君。她时常想怎样的姑娘才能和儿子相配,此刻一见清蕴,便觉得就是如此了。
大长公主从不掩饰情绪,众人观她神色,就知道世子夫人很称殿下心意。
齐国公内敛些,颇有威势,大约怕吓着她,特意点了点头。
太夫人神色平淡,见了夫妇俩说一声好,交待过几句要守礼立身的话就作罢。
至于剩下的两人,清蕴用余光扫了圈,瞥见大长公主左侧坐了个妙龄少女,衮衣绣裳,美貌非凡,看神态颇具傲气,正双目灼灼地打量她,想来正是那位小郡主。
余下一位青年则坐在位上没动弹,一直瞧着黑漆漆的窗外,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也没人在意他。
把众人神态映入眼底,很快到了敬茶的时候。
清蕴从托盘中取茶,按顺序一一奉上,各自得了份见面礼。
直到大长公主这儿,茶杯刚入手,清蕴眉峰挑了下,稍稍抬眸,就能瞥见小郡主疑似幸灾乐祸的神色。
双手纹丝不动,清蕴对刚放下托盘准备离开的女使道:“茶凉了,给母亲换一杯。”
女使面露讶异,不解她为何有这吩咐,大长公主没想太多,直接伸手去接,“凉了也没事,不过走个礼数,我只”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险些脱手的茶杯被清蕴稳稳托住,登时柳眉倒竖,哪个不懂事的竟把杯子泡得如此滚烫。摔了杯子是小事,破坏了敬茶岂非不吉。
同时也对这个看起来温婉柔弱的清蕴刮目相看,就那一瞬间的事,居然能迅速反应过来。如果没接住杯子,她又不知内情,恐怕会怪罪到儿媳身上。
清蕴面色如常,“凉茶对身体不好,还是换杯罢。”
说完一个眼神,奉茶女使不知怎的,情不自禁就听令去换了杯盏。大长公主这回没阻止,依照礼节喝茶、给礼。
做完这些事,才算真正见过长辈,认识了李秉真的家人。
随后众人同用早饭。
因老夫人在场,所有人都秉持“食不言”的规矩,不曾说过一句话,席间仅能听到极其轻微的碗筷声,仆役走动、侍奉都是悄无声息。
王家两房人住在一起,儿孙又多,平时极为热闹,同席时绝不可能这样安安静静。
但国公府的人习惯了如此,清蕴也适应得非常快,仪态、动作无不沉着,有条不紊,看得太夫人暗暗点头,对这个孙媳妇更认可一分。
大约两刻钟,这场早饭终于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才走到廊下,和清蕴并行的李秉真就握起她拢在袖间的手,果不其然看见指腹这时候还在泛红,是再明显不过的烫伤,让他面沉如水。
“藏翠。”他道,“去夏大夫那儿取烫伤膏。”
藏翠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先被世子冷冷的模样惊得一个激灵,忙不迭应声而去。
堂前清蕴和大长公主的那些动作只发生在几息之间,没想到他看得这么细致。
清蕴笑了笑,“应该是下人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