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那条街。
落雪纷纷,天幕转暗,内务部街的灯笼渐渐亮起,隐隐的丝竹声变大,进入这条街巷的马车也开始多起来。
酒楼中像二人一样盯着那条街的不在少数,但寻常百姓多为好奇、打趣,说起教坊司的女子,都带着心照不宣的调笑。
“教坊司这段时间又进了十多个姑娘,都是罪后族中的。”出声的人啧啧道,“听说一个个都是大家闺秀,真想去瞧瞧。”
同行人笑他,“那都是贵人们玩的,你是几斤几两?”
随后又响起诸多议论,无非是教坊司的姑娘们曾经身份多么尊贵,容貌多美,肌肤多白,身段多软之类男人间下流的臆想。
目光落在那条灯火通明的街道,李审言随意把玩酒盏,姿态轻松,眉眼仍是含笑,看起来在饶有兴致地听市井闲谈。但若是熟悉的人坐在面前,就知道他已经十分不悦,甚至在按捺怒气。
李审言记得,月前处置柳家人时,曾定下过几条规矩:罪不及出嫁女,有婚约者可继续与男方成婚,十五以上不曾婚配之人可自行与平民婚配或随家人流放,十五以下的女子则只能一同流放。
只有一种女子会进教坊司,那就是既无婚配,又找不到平民百姓娶她,还不愿流放去寒苦之地的人。
他不信,会有十多个女子宁愿成为官妓,也不肯和家人一起吃苦。
将盏中酒一饮而尽,李审言起身,最后瞧了眼清蕴,转头离开。
他先传来亲卫,让他们去查柳家女眷之事,再以太子身份,去礼部查教坊司近段时日进人的册子。
礼部正好有个主事未下值,听吩咐把档案全部调出,心惊胆战地看着太子爷的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黑。
“档上所记,柳如茵不过十四,为何也进了教坊司?”李审言指着册子问。
主事走过去,解释道:“应是此人生辰月份记错了,已满十五,父母在牢中身亡,又无婚约,故而被送去了教坊司。”
李审言眯眼,“此五人都有婚约,且有三人婚期在即,男方竟全都毁约?”
主事想了想,“卑职记得,其中两位姑娘的未婚夫婿本愿意履行婚约。但不巧的是,一人长辈突然离世,需要守孝三年。另一人则是临时反悔,特来礼部撤去记档。”
李审言没评价,接着又问了一些人,好在主事就是负责教坊司的,对这些事了如指掌。
听完所有缘由,他也没为难主事,反而夸赞:“不错,很尽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