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缇道:“天下的庶子难道都不活了?宁王篡位时,金銮殿撞柱而亡的严相便是庶出。后世人只会记得他?的刚烈,谁会在意他?的出身?。男儿大丈夫在史书上留下的名声, 从来不靠生母是谁。”

沈夫人只觉得心肺都疼。

她闭上了嘴。

“跻云。”沈大人喝道,“你可?知你这样做, 没有人能好。莳娘为何自请下堂。你这样, 何尝不是辜负了她!”

他?不提殷莳倒罢了, 他?提起殷莳, 沈缇竟笑了笑。

“我不愿”三个字说出来到底有多?难。

便连男子也要顶着这么大压力。

身?周的每一个人都在逼迫。

当她还是他?的妻子还是沈家的儿媳时, 怎敢轻易把?“我不愿”三个起说出口。

她也只在帷帐中说过。因为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她亲口对他?说过她不愿。

她是信任他?的人品的是不是。

书房里的人没有能能理解沈缇这一笑里的欣慰的。

他?笑意淡去:“父亲也知, 所有人都好的时候,只有莳娘被辜负?”

沈大人语塞。

沈缇冷笑:“她自请,父亲便允了?她给了台阶,父亲便下了?殷氏莳娘何错之有,要做沈家的下堂妇?”

“父亲也别拿两年前?那套来胁迫我。”他?道,“两年前?,洛娘是我的软肋,我只能屈从。”

“如今,我连妻子都没有了,父亲拿什么来胁迫我?”

如今早就不是两年前?了。

那时候沈缇如果硬扛着不娶,沈大人不仅可?以替他?娶一个回来放家里,还能让冯洛仪从人间?消失。

冯洛仪会不会跌到冯洛琳的境地,那个时候就是沈大人一句话的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儿子沈缇沈跻云身?着绯袍,官居五品,简在帝心。

纵然沈大人依然拥有替儿子聘娶妻子的权力,他?也不会完全无视他?的个人意志强行这么做了。

沈缇正是因为已经有了去实现“我不愿”的实力,才能把?“我不愿”说出口,践行到底。

沈大人闭上了眼睛。

“跻云!”冯翊忍着,几乎可?以算是低声下气?地恳求,“家父家母当年得你为东床,不胜欢喜。家父尝与我们道,沈家子乃麒麟子,吾家幸得之。”

“跻云,我在信王府看?到邸报,看?到你点了探花,却不知道洛娘沦落何处,我连哭都不敢哭,唯恐眼睛肿了让人看?出来。”

“跻云,我回来京城得知洛娘一直在你这里,安然无恙,我不敢相信,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

“跻云,你好人做到底,再帮冯家一次吧,二哥求你了!”

但沈缇沈跻云的眸子一直很?淡漠,并不为所动。

这双冷淡的眼睛看?向冯翊。

“二郎。”他?道,“我不欠洛娘的,也不欠沈家的,更不欠你的。”

“我沈跻云,问心无愧。”

大家都拿沈缇没办法?的根本原因,就是沈缇他?没有任何过错。

他?在这个事件里从始到终都道义无失。

他?的决定,他?的坚持,才是符合礼法?的,才是对的,才是普世认同的正确。

人若一直做正确的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冯翊握住了腰后的刀柄。

牙咬得要碎。

手要出血。

沈缇淡淡瞥了一眼,道:“二郎,你的权势是要留着振兴冯家的,不是用来擅杀朝廷命官的。”

若比权势,沈缇的确拼不过冯翊。毕竟是实权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