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打紧,扯着腹部的伤又疼,笑便隐在嘶声低呼中。这一番李慕仪才晓得,他的确醒了,手忙覆在他的腹上,“别动。”
李绍捉住她有些发凉的手,气还有些不匀,问道:“怎,怎这么凉?”
“你……”李慕仪教他如此一问,眼泪纷纷跌下来,打碎在李绍的衫子上,“李绍,你也敢来问我……?”
有怨有恨,还有千万般的委屈。
李绍遥遥望着她的泪眼,手紧了紧,“还有很多事,想问。”
李慕仪慌乱地去擦泪,别开目光,收拾着狼狈,道:“你尽管问,我也不见得想回。”
李绍引着她的手到唇边,细细轻吻。
他昏迷的那段时间,仿佛也去了鬼门关一趟,黄泉路上,有人问他“此处可有故人”,李绍不知该如何说,不知李慕仪合该是哪个名字,那人见他犹疑,只当他是孤身一人,便打发他去了最孤独之处。从前他不惧如此,可待尝着与李慕仪永结同心的滋味,才知那般境况是何等难熬。
他轻声问道:“好像还不曾告诉我,你的小字是什么?”
李慕仪哪里能明白,他生死关头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她一时哭笑不得,躺下与他共枕,手轻抚着李绍汗湿的额头,认真地回道:“雁书。薛雁书。”
“雁书……”他品着这两个字。
李慕仪贴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深深望着他,轻声道:“鸿雁传书,遥寄相思。”
·第61章 两不疑(二)
薛雁书,一字无意合了雁南王的号,倒让他想起一句诗来。
要知道,这李承策绝非一介只懂舞刀弄枪的莽夫,在为少将军之前,他尚是长在富贵乡里好持书下棋的世家公,吟风弄月、附庸雅趣的事,比赵行谦之流不差丝毫,更可谓信手拈来。
他自唱念,“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因伤病在身,语调低哑,说不出来的暧昧缱绻。
李慕仪腹有诗书,自知他吟得是哪一首,又听他单单挑了“双飞客”一句,一时悟出两人字号暗合“雁雁合心”之意,偏他说得最是含蓄,点到为止,牵引着她往深处想。
越想,自然就越情动。
李慕仪脸色蓦地绯红,密长的眼睫轻扑,也不知如何抵挡得住雁南王的风骚,便不作理,兀自背过身去,轻浅着呼吸。
李绍知她聪明,心有灵犀自是一点即通,轻轻扯开俊笑,贴近她的颈后呵气,说:“不弄墨多年,记不起上一句是什么了。夫人可还记得?”
他哪里能不记得?分明成心。
只是那样的一句何等珍贵动人,胜过万般深情。
吟作: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
余毒还缠着李绍的命,教他很难打起精神来,可事态紧急,已容不得他再松懈下去。
先是大夫叮嘱尽快取得寒松针,否则余毒入骨,恐有性命之忧;又是部将前来禀告军情与局势,得知李慕仪压住了刺杀的风声,李绍松了口气,疲倦着眉眼,将人遣退。
旁人来回话时,李绍不避着李慕仪,她也在,就是心思花费在了晾药上,待人都走后,她端着不算烫口的药汁,劝道:“趁热喝。”
李绍一口饮尽了,他不怕苦,但当着李慕仪的面儿,着意皱了几下眉头。李慕仪拈了粒酸甜蜜饯抵到他的牙关,李绍顺势将她指尖含住,舌头勾舔了一下,痒得很,一路痒进李慕仪心窝儿。
她一下收回手,藏到身后去,耳后漫出红意。
李绍笑吟吟的,苍白的脸也不妨他俊美无俦,“你做得很好。”
李绍甫一听毒药之名,就明白李桓的真正目的,他庆幸醒来时还能看见李慕仪,也实在爱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