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的小拇指与妈妈的小拇指勾到一起,大拇指对按,为妈妈许下的承诺盖章。

小应晗对着离去的出租车挥摆着自己的小手,外婆突然一把将他的手按了下来,口中咒骂了一句小应晗听不懂的话,一只粗糙的老手握着稚嫩的小手,一老一小走进了校园内。

那一天的开端虽然交织着甜蜜与恐慌的感觉,但之后发生的事却能让小应晗感觉到那是最高兴的一天,又可以去学校上学,将来又可以跟全家人在一起生活,想想都是无比幸福的一天。

外婆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这些年来对小应晗的感情有些力不从心,虽然日子清苦了些,但也没少了他吃穿。

应晗长大后从外婆的嘴里渐渐知道妈妈曾经做了许多伤外婆的心的事,他也知道了妈妈这些年寄来的钱都被外婆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5岁的应晗不知道的是,在那个年代,他的年纪并不够上小学的资格,是应丽舒着急心切,为了能够早日离开,硬是用了不少法子才把他塞进去的。

他也不知道这一别就是八年,直到多年后母子再次相见,是在外婆的葬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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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气沉沉的灵堂屋内伴随着几个大人的哭声,他们表情各异,有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围坐在一起说着复杂的方言,有人站在一旁时不时就向应晗撇来一个眼神。

这些声音和表情中掺杂着各式各样的情感,那一个个生动的面具后都带着不同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们的想法。

外婆在家族内辈分很高,这次按照外婆的遗愿回村安排的葬礼上来了许多亲戚,但应晗除了见过几面的小姨妈以外,一个也不认得,而这些亲戚本来也没几个认得他的。

但是当大家聚在一起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便将他的身份摆到了台面上。

“原来这个就是当年丽舒在城里跟别的男人生下来的怪小孩?可是怪在哪里了?光看面相挺漂亮的呀,也不像是个病秧子。”

“为什么都说她男人一看见这小孩出生的模样就吓跑了,留下了丽舒跟这个小孩独自生活?”

“可如今听说丽舒再嫁了一个外国人,怎么没带上这个小孩一起呢?”

亲戚们探究的眼光时不时来回打量在应晗的身上,恨不得将他从头看到尾,只想挖掘他身上的各种秘密。

应晗木着一张脸站在角落里,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如核桃般吓人,但在此刻他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水来了。

悲伤的情绪在他的体内爆发了整整三天,却在见到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亲戚时停止。

他害怕这些亲戚们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好奇、猜疑和揣测,还有那些他听不懂的闲言碎语,都令他感到恐慌。

冷汗止不住地顺着小少年的背往下滑落,浸透了他的衣衫,让他在萧瑟秋天却如同身置冰窖一般手脚冰凉。

忽然,灵堂门口传来一阵躁动声,应晗随声音看去,却看到了本以为不会再出现的女人。

他以为自己累出了幻觉,再次眨了眨酸涩不堪的双眼,终于看清了那个身穿黑裙、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正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

应丽舒一把抱住了应晗,嘴里发出了悲怆的呜鸣声,周围的亲戚都来安慰她,亲戚们的声音化作一团蜂鸣堵在应晗的耳边,众人很快又哭作一团。

应晗眨着流不出眼泪的麻木双眼,稍微抬了抬胳膊,想要回应这个拥抱,最终他的双手无力垂回了身体两侧。

就像他的心一样,乏力疲惫。

曾经无数个日子里,他有无数次想念过这个女人,却也无数次希望落空。

生病痛苦的时候,分享喜悦的时候,伤心难过的时候,每次他都能联想起这个女人,想她什么时候会来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