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压根不觉得有愧。
三人中?最软弱的妇人面上有冻疮,她低着头颅,干枯的手背无?意识地摩挲自?己的衣角。青龙注意到,冬天?霜冷,这妇人的棉衣破洞落絮,单薄非常。
妇人声如蚊蝇:“那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们当?时只是小孩子,杨太守是大官……我男人说,你们撒谎,父母官是好?人。而且如果真的有药人,只要我们积极配合,大官肯定嘉赏我们……后来,我男人被抓走,我两个孩子被抓走,他们不要我,说我撑不了多久……”
妇人连泪水都看?着十分粗笨:“我才晓得,你们没?说谎。我们也得到报应了。你如果要我的命,就拿去吧。反正我家中?人都没?了……”
三人中?的中?年男人发现青龙的目光落到自?己面上,他抬起头,如背词一般,絮絮叨叨:“错了怎样,对?了又怎样?你远走他乡,太守也没?嘉赏我们。我们没?有别的路走,鬼村不出事,出事的就是我们的村子……你要是像我当?年那种处境,你也会选择出卖,我们都一样。”
青龙淡声:“所以,你们不向我认错?”
“那谁向我们认错?”三人中?,目光最凶的老?人受不了一般地开口打断,他愤怒朝前迈一步,好?像这样就足以产生勇气,好?像这样看?起来,错的是青龙,“你逃得倒是快,太守没?抓到你,就拿我们出气,拿我们试药。我们也想出城,也想告官,但是出不去,出去了也没?人理我们。我们明明配合太守,最后倒成?了我们是罪人。没?用在?你身上的手段,用在?我们身上。”
他挽起袖口。
袖子上全是针眼,青青紫紫,腐朽下,隐隐看?到白骨。
老?人破口大骂:“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遭这种罪,都是因为你逃了。如果我们向你道歉,那也应该有人向我们致歉!如果你可以得到公正,我们也应该得到公正!”
剩下的两人低低地哭了起来,狼狈地抹着眼泪。他们伛偻着背,塌着老?腰,残阳在?他们身上拉出岁月残忍的痕迹,那叫“衰老?”。
青龙无?语。
她静静地看?着这三人,知道自?己从他们这里听不到更多的忏悔了。
事后想来,也许从那时开始,青龙便对?人性充满了失望。
好?些人,不配为人。好?些人,不配得救。好?些人,不配活着。
她并不想审判他人,可匕首在?手,失望之心彻骨弥漫。不断的失望如同天?下间的飞雪般,浩浩荡荡,将她埋于其中?。那些风雪,有时候让她怀疑,是她较真之错,还是她生带罪孽。
也许是见过了三人,也许是心中?已经失望,所以后来的那些打击,并没?有摧毁青龙。
后来,小姑姑也背叛了青龙。
青龙回到的凤翔,是一处满城百姓被充作药人的凤翔。这里空气阴郁,不可进出,人人麻木而惶恐,空气中?的不安分子如星火般,一点便炸。
这里没?有新生,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