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言一顿。
他在烛火下?的眼眸,瞬间如蛇影般,刺向?这位郡主。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抚摸脸颊,他告诉自己,脸上的伤口绝对不会出问题。他因体?质的缘故,每日都?要为这些伤势费心。他绝不会出纰漏,更不可能被?叶流疏看出来。
李微言弯眸:“叶郡主说谁的脓包?”
叶流疏便盯着他的眼睛,随意笑:“一本医书上的。”
李微言冷目看她,他正要再冷嘲热讽一番,一声?浑厚的编钟敲击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席面中央的玉阶高台上。
那是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离地一丈,浑圆如鼓。人?站在玉台上,每一步走动,都?如同敲撞鼓声?,发出“笃笃”之声?,与下?方的编钟演奏乐相合,为皇帝提供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
圆形高台四方,斜斜拉着四面纸糊一般的屏风。灯笼火光在夜风瑟瑟中,偶尔打到屏风上,映出枝木交错的光影。
下?方的和亲团中,窦燕托腮而坐,懒懒道:“一个舞剑而已,布置得这样讲究。”
一旁的粱尘自豪道:“这便是我南周的大国气象了。在北周,你们恐怕欣赏不到这样的乐美吧?”
窦燕笑:“小弟弟,正因为你们赏歌舞,玩物丧志,你们才打仗输给北周,要派小公子和亲啊。”
粱尘脸沉下?。
他正要叫嚣,一旁明景兴奋地压低声?音:“别吵别吵,我们要给雪荔和小公子喝彩。一会儿得让他们看看,咱们和亲团有多团结。”
粱尘立刻点头:“就是!”
他看向?阿曾。
阿曾在这时候也不忘戴着斗笠,正在拨弄帘帐躲开夜风。粱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阿曾分明不想玩这种过家家一样幼稚的游戏,却?也不想粱尘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阿曾仰天:“就是。”
阿曾瞥向?窦燕。
窦燕心不甘情不愿:“……就是。”
四方在此时传来惊呼声?,众人?仰头,便见林夜小公子衣白罩乌,束着高冠马尾,在众人?簇拥下?,慢吞吞地登上高台。他实在心态好,斗笠蒙面,白纱飞扬。
光义帝和李微言道:“小公子性情活泼如斯,与众不同啊。”
李微言神色幽微。
他慢条斯理:“难怪陛下?偏疼小公子。”
叶流疏撩目:疼?疼到送去和亲吗?
四方灯火暗下?,众人?感觉到一道白雾般的光影飘过眼前。一阵茫然?中,只有宋挽风抬眸,望向?高台。而果真,灯烛微光再次亮起时,众人?恍然?:高台四面屏风上,映出两?道影子。
一道秀拔如竹,属于男子;一道瘦薄纤纤,属于女子。
他们在屏风后摘下?了斗笠,屏风外的人?,只能透出屏风观赏剑舞。脚步声?笃笃,如鼓音在台上响起,两?柄秋水剑在少年男女手中相错,编钟声?渐次交替,四面八方一派静谧。
众人?呆呆地看着屏风上的枝木花簇,花飞叶落,两?道人?影英秀交错,剑光砰然?于屏风上时远时近。
台上的光义帝观望下?方人?表情。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甚为惊艳。光义帝这才满意。
他是有试探之意,但他亦想彰显南周之雅风。他要看舞剑,自然?不能只是平平无奇的舞剑。原本只是一个雪荔,若再加一个林夜,光义帝便生出了这种“隔屏而观”的主意。
如此看来,效果甚好。
光义帝特意留心一下?叶流疏。
叶流疏看得专注。光义帝目光挪开时,自然?不知叶流疏袖中手发抖,一点点摸向?旁侧属于林夜的酒樽。她动作十分轻微,希望此间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