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心道:虞台到底没说错,这位骆少爷确实比另一位懂事得多。便又大着胆子说下去:“还有就是,可能得让《明珠连线》做一期澄清自查的节目,替刘老师平反。”
他没想到,这位懂事的骆少爷竟突然激动起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明珠连线》自查?”
“也不一定真的会播,就是有备无患,现在舆论全是站咱们的,只要刘亚男不闹下去,这事儿也就平了。”
“《明珠连线》作为一档全景式、多维度的深度新闻节目,行业地位不言而喻,”骆优声音拔高,拳头攥紧,俨然已在失控边缘,“《明珠连线》几乎就是整个明珠台的象征,以前哪怕片头有个错字,都会连夜磋商公开道歉,值得为区区一个老教师毁了这几十年积累的声誉?”
“可不是嘛,哪有用《明珠连线》去扛雷的道理?可虞叔他……他偏说是大台风度,应当如此……”老陈刚刚领了罚,心里正憋屈,但他不敢说虞仲夜昏聩,只压着音量说,“而且,《东方视界》那群人说穿了就是临时工,退一万步说,真到迫不得已必须澄清的地步,让《东方视界》道歉完再全部开除,也算是跟上头表了忠心了,《明珠连线》自查那问题就大了,那可真就等于跟尤会长那拨人撕破脸了……”
老陈还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但骆优没听进去,他看见老林出现在办公区里,正追在刑鸣身后。
老林说:“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一个修表的视频,说什么烂成什么样的表都能给你恢复如新,我辗转联系上那个博主了,打算把你父亲那块浪琴拿去试试看。”
刑鸣大步生风,来到电梯前才停下:“不用了。”
“试试吧,试试也没坏处,表这件事我一直过意不去,虞叔也老惦记着呢。”
“好吧,”刑鸣想了想,“但我这会儿要去彩排,表在我抽屉里,你让阮宁拿给你。”
说着他抬头看了电梯一眼,卡在了哪个楼层,一直没动。他等这一会儿都不耐烦,转头走向楼梯,蹭蹭蹭就下楼了。
骆优很不喜欢刑鸣走路的姿态。他脊梁挺直,下巴微抬,目不旁视,他人高腿长,步幅大,步速还很快,走起路来简直傲气得不得了。
一个强奸犯的儿子,凭什么这么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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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骆优面色由凝重转为轻松,笑笑说:“汉武帝晚年掀起巫蛊之祸,唐太宗也曾错杀功臣张亮,再圣明的人也难保不会犯错,《明珠连线》可以澄清道歉,但谁说就是查自己了,我会在节目里说明一切都是刑鸣的过失,一个临时节目犯错还由王牌节目道歉,这不也是彰显了大台的风度吗?”
老陈大惊失色,虽然他一直很想整一整那目中无人的刑主播,可直觉告诉他,这事儿太大了,这一腔祸水引到刑鸣身上,虞叔没准真会杀人的。
“骆少,您……您再想想……虞叔不喜欢这么先斩后奏……”
“我想好了,”祸水东引当然存了私心,骆优说,“刑鸣不也这么做过么?他可以在节目里直接炮轰药监局,我为什么不行?”
“刑鸣是刑鸣,刑鸣是什么都敢的……”老陈也不敢把话往明了讲,只一个劲地说,“您再想想……再想想……”
这时老林转过头,看见了骆优和老陈。他也没向两人走过来,只讪讪一笑,竟扭头走了。
骆优意识到,老林在避着自己,未必是虞仲夜的意思,但显然又暗含了某些意思。
为了更亲近虞仲夜,他给老林送过不少东西,老林喜欢手表,他便毫不犹豫以名表相赠,可有一天,老林居然全还了回来,只说一句,无功不受禄。再想多问问两句虞老师的情况,对方竟推搪着跑了。
骆优静静立在原地,很快老陈也走了,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