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烟斗敲在他头上把他一头黄土都簌簌地掸掉。“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金哥,干活不带喘的,龟孙子,我要是你老子就把你塞回屁股眼子当成屎拉出来。”六顺眨巴眨巴眼睛道:“村长,您天天跟人家文化人待在一起,怎么说话还是这么粗糙,该学点人家城里人的气派。”村长刚要再给六顺来一脚,六顺忙地跑到金哥身后扮鬼脸,一边在那儿絮叨:“也不知挖这管子好使不好使,万一我们挖错了那不是白干了?金哥你说是不是?”金哥头也不抬地继续在那儿掘土不答,汗珠淋淋地往下滴。村长呵斥六顺道:“你少在那儿放乌鸦屁,人家念了国家认可的大学出来的,能错?你才认识几个字就敢在这儿动摇军心了?”六顺委屈道:“我也是为了我们有……无水村不是吗?”看见段林从不远处一瘸一拐地过来,六顺立刻改了口。村长见段林来了,就迎上去不知道跟段林说些什么,看着眉飞色舞的,段林说几句话也不知他听没听懂反正就是频频点头哈腰。“这老头子,惯会见人下菜,我操。”六顺擦擦额头本不存在的汗水,仰天长叹一声命苦,就又开始操起锄头在地里划拉。

段林跟村长道:“之前叫人测算的距离没有问题吧?”村长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段林看了看开工情况,然后跟村长说,今天就差不多先这样,有几个地方算不对,我得再规划规划。村长说那领导中午去俺家吃饭,我让凌子娘给你做几道好菜。段林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这腿上下山的怪不方便,我就在坡上歇一歇,你叫小孩们先回去吧。村长说不吃饭怎么行,我让金哥背你,反正他有的是力气。段林道,他半夜出去挑水,早上又干了一上午,再背我上下山,你是要他累趴了我们彻底开不了工了?村长哑口无言,说那我让凌子娘送点热乎馒头上来,段林没了耐心,挥挥手说,今天不把图绘出来我吃不下饭,你们且去忙你们的,别管我。

段林中午不回去,就一个人坐在土坡上勘测绘图,计算数据设计管道,铅笔在上面涂涂改改,总觉得不甚满意。中午的太阳愈发毒辣,烫得他颈子起了一层火。山坡下叮叮咚咚的一阵锄头敲击盐碱地的声音,段林往下面一探头,看见金哥在不远的坡下翻他的地。段林放下本子直起身冲他喊:

“你种了什么在地里啊?”

金哥听见熟悉的声音喊他,于是抬头望向上坡的段林。一头浓密的发被汗珠缀着在阳光下闪得像金子,密匝的汗从他黑亮的皮肤淌下,赤裸的上身仿佛搽了一片光溜的油,胸肌随着呼吸震颤,腹肌也因剧烈运动而收缩。金哥抱着锄头跑到段林这边,仰头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他露出洁白的牙齿憨憨傻笑,段林看着金哥忽的有些发呆,那笑容太过明媚刺伤了他,段林仿佛那时候才发现自己是一直处在阴影中的,而金哥的笑容则饱满像爆开的花骨朵儿,是经过阳光浸润后能流出蜜的那种甜甜的笑。金哥说,是,是,向,日,葵……段林咬着嘴唇看着他,不肯承认自己的无知,故作高傲地说,我当然知道是向日葵。

金哥端着铁饭盒跑到段林身边。段林拿起测绘图挡着脸说我不吃饭。金哥又把自己的水壶递给段林,段林说我也不喝水。于是段林不吃,金哥也不吃了。饭盒已经打开又盖上被冷落在一边,金哥就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段林为他的几张测绘图愁眉不展。段林受不了金哥窝在那里像个小朋友一样好奇地盯着他的脸,又见金哥执拗地不吃饭就有些生气,说,你为什么不吃?你干了一早上不吃饭可不是开玩笑的。金哥梗着脖子摇头,那意思是你不和我吃我也不吃。段林无奈,就把自己的东西先收拾到一边,让金哥把饭盒拿过来。金哥就像立马活过来一样开开心心地捡起丢下的饭盒磨蹭到段林身边,打开里面是烧好的土豆块和西红柿炒鸡蛋。下面压着厚厚一层米饭,还冒着腾腾热气。

金哥把筷子拿给段林,自己随便从地上找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