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羽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已的三观又被刷新了,怎么一个个的……他就感觉这部队里的人,跟他以前在家里接触的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差异,还有观念、思想、原则,全都不是一路人。他觉得陈靖傻、倔、死要面子活受罪,可内心深处,对陈靖又多了一份敬佩。也许这才是武清口中的兵的魂,正气凛然、铁骨铮铮,哪怕是不公平的命令也不发一句牢骚,哪怕是对自已有好处的,只要不是正当渠道来的,就坚决不要。对他这种喜欢投机取巧的人来说,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他无奈地说:“那这事儿,就真的没戏了?”
俞风城耸耸肩:“班长自已都拒绝了,还能怎么样。”
“那……那明年呢,明年应该还有保送的机会吧?”
“明年班长就超过22岁了,去不了了。”
白新羽无法形容自已现在的心情,为什么有人能为了原则,放弃可能是一生最宝贵的机会呢。他摇着头,迷茫地说:“俞风城,我不懂,你懂吗?”
这没头没脑的话,俞风城却听明白了:“我懂,尊重班长的决定吧。”
白新羽无力地点点头,这件事给他的震撼,不亚于那天被武清骂了一顿,在部队待得越久,他就越觉得自已在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看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事,认识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人,可当他慢慢能理解这些人做的那些事之后,他就开始产生敬畏,然后怀疑自已,也许这就是价值观重塑的过程,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已了。
那天晚上,他还是去找了陈靖,他忍不住。自从上次在连长办公室楼下那匆匆一面后,他一直没去找陈靖,他心虚、愧疚,不敢去,现在他把这些都放下了,他就是想找陈靖聊聊,安慰安慰对方,因为他知道,陈靖绝对不像他自已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陈靖看到他也不惊讶,两人抱着暖水瓶,在楼道里坐着聊天。陈靖道:“你们为我做的,我很感激,但我有我做人做事的原则,你明白吗?”
白新羽苦笑道:“老实说,班长,我不太明白,我替你可惜,但这是你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左右你。”
陈靖道:“咱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你不明白也没什么,我不要求你像谁谁谁那样活着,你只要活好自已就行,我也是,我要活得问心无愧才行。军校,我确实非常想去,当年我没考上,所以我来当了兵,但就算不去军校,也不妨碍我做一个合格的军人,因为这才是我最大的理想。我是有点遗憾,但不至于一蹶不振,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了。”
白新羽抱住陈靖的肩膀:“班长,你真是个奇人。”
陈靖失笑:“什么奇人?”
白新羽道:“班长,我来部队之后,认识了好多奇人啊,为什么以前我就没遇到过你们这样的人呢。”
“那你以前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有钱人?”
白新羽点点头。
“要是他们都像你这样,我就能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惊讶了。”
白新羽讪笑道:“班长你挤对我。”
陈靖哼笑道:“这就叫挤对你?看来你是太久没在我手下受训了。”
“真的哎,转眼我在炊事班也快半年了,武班长虽然挺吓人的,但不像你似的,动不动把人一脚踹地上。”
陈靖嗤笑一声:“训不好活该。”
白新羽嘿嘿笑道:“武班长推荐我去参加射击比武了,班长,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回来,我还想在你手下当兵。”
陈靖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好好表现!”
入冬的新疆,简直冷彻骨髓。白新羽每天都要穿上厚厚的棉服,再套上雨衣,去浇地、喂猪,有时候水洒到他脚上,明明隔着靴子,他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寒意。他喂的那些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