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滚回去。”说完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敞开的门灌进来一股风,把白新羽吹得一哆嗦,他吸了吸鼻子,赶紧套上衣服,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指导员办公室跑去。比起随便调戏他的俞风城,毫不掩饰地流露对他的厌恶的俞风城,还要更可怕。他是窝囊废又怎么样,在他妈眼里他还是宝贝呢,这个鬼地方又不是他想来的,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白新羽跑到传达室,发现刚吃过饭的新兵们已经一窝蜂地涌了过来,五部电话后面都排着长队,白新羽憋了一肚子委屈想哭诉,看到这让人无力的长队,顿时提不起劲儿来了。他犹豫再三,扭头回宿舍了,打算等人少点儿再来,他听到他妈的声音一定会哭的,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
白新羽颓丧地回到宿舍,班上的人都回来了,他一进宿舍,屋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白新羽低着头走回自已的床位,谁也没看,一头趴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脑袋:“起来,一个小时前我刚说过,宿舍纪律之一,除了午休和晚上睡觉,其他时间不准卧床。”
白新羽闷声道:“我不守纪律,你把我开除吧。”
白新羽很抗拒地低着头。
陈靖抬高音量:“站直了!”
白新羽想起早上的“拉筋运动”,还是有点儿害怕,挺直了腰。他一抬头,见俞风城就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手里拿着本书,眼睛却盯着他,目光中依然充满讽刺。
陈靖看着他:“你想回家?”
白新羽点点头。
“这里谁不想回家?巴图尔的家是离营区最近的,220公里,可最近的公路离他家也有80公里,那80公里的土路,你知道要走多久吗?一整天。他家没有电话,你们有条件的能打电话给家里人,他能吗?除非是紧急情况,部队不会特别派车送他回家,哪怕是逢年过节。这220公里在城市里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离得这么近,他却两三年都回不了家,听不到家里人的声音,你问问他想不想回家。”
巴图尔抓了抓头发,长睫毛扑闪扑闪的,眼圈有点儿发红。
白新羽不明白班长说这个干吗,但他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白新羽,你16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你比巴图尔大了6岁,是这个班年纪最大的,你这虚长的6岁,就是让你起了次早、跑了次步、受了次委屈,就哭着喊着要回家的?”
白新羽这个人,他亲爹都说他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他也一直是个得过且过的态度,反正家里不愁钱花,他每天吃喝玩乐、享受人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那都是他应得的,谁叫他投胎投得好呢。虽然他爸妈、他哥经常骂他,但他早就油盐不进了,对于难听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该怎样还怎样。有时候他觉得,自已已经没什么羞耻心了,并且为此沾沾自喜,可这个比他还小了一岁的冷面班长的一席话,和宿舍里那些注视他的目光,让他臊得脸发烫。
陈靖推了推眼镜:“我也想回家,我想回家的时候,我爹妈问起我在部队做了什么,我能数出一二三来,而不是耍赖让人把我‘开除’!”
白新羽抿着嘴,一言不发,他既羞恼、又不服气,心里对陈靖这么不给他面子充满了怨愤。他今天究竟是倒了什么霉?这是他正式入伍的第一天早上,就先是被连长当着所有新兵的面儿训了,然后被俞风城泼了一身粥,外加威胁,最后又被班长一通批评,这个地方根本就是和他八字犯冲!他再待下去,得去半条命!
陈靖看着白新羽明显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你好好反省一下吧。大家列队站好,我现在教大家叠被子。”
白新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