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磨墨一边走动,裙摆故意从他膝头扫过,惹得江清辞不得不挪动双腿,眉头时而轻皱,换了个方向看书。
他手上的古籍已经泛黄,翻页时纸叶咔嚓作响。
似是已经完全沉浸于书中世界,无论是周围的鸟鸣,还是裙摆的拂蹭,全都充耳不闻。
“清辞哥哥,我画不完了,你帮我画吧。”
漆画描金组的活儿也不轻。
江清辞翻页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眼下离天色完全黑透还有一阵子,你慢慢画便是,又不必急。”
说完话,江清辞抬手叫来侍者:“给她多添一盏灯。”
云舒月拎着笔,眼看着自己这处被照得更亮。
秋天的夜晚比白天冷得多,她撒娇道:“清辞哥哥,可是我手冷。”
她朝他伸出手,江清辞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
云舒月自己套上披风,熟悉的清冽气味扑上心头,将她一下子带回了好多个下午。
只是那时候,江清辞对她的亲昵与关照能给她带来一些艳羡的目光,现在站在孤零零的山头上,唯有他们二人,乐趣少了不少。
她埋头琢磨了一会儿画,忽感江清辞在看她,她便站直了身子,歪头问他:“清辞哥哥,月儿好看?”
江清辞便道:“嗯,好看。”
过后他沉吟起来,又说了句:“作画时,腰背挺直一些,别歪来扭去的,小心伤了腰。”
云舒月从前十分注重仪态,架子也端得十足。
此时她将胳膊支着头,半副腰肢都歪歪倚在桌上。
“清辞哥哥,那你说说我是哪儿好看。”
江清辞多看了书中两行字,觉得她有点烦,倒不是嫌她话多,而是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要他怎么回答呢,去挨个评判她的五官?
无论是说眼睛好看,还是说鼻子好看,或是说嘴巴好看,都不符合君子行为。
他一向最厌恶有些诗中写什么酥手柳腰,让人没来由地想起些不合时宜也极为冒犯的画面。
他便不理她,若要夸她,他便要挨个去细瞧,虽说他早细瞧过她,可他无法再细细地描述,像是将她整个人裹进他唇舌里裹了一圈,又评判出来一样。
那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眨眼时绒毛般搔得人痒痒的眼睫毛,小巧精致的鼻尖微微发红,对,微微发红的模样甚美。
唇如樱桃,时而晶莹剔透,如同,如同咬一口会泵出汁水,如此樱唇,如何不美。
美啊,美的。
还有,还有粉扑扑的双颊,她的皮肤没有什么纹理,极其娇嫩,仿佛吹一口气,或者用手指轻轻一弹,就会破掉……
江清辞明明在垂眸看书,一言未发,云舒月却瞧着他渐渐红了耳尖。
她便伸手去碰,去捏。
他便手一颤,书本滚落在了地上。
她伸手捏着他的耳垂,触感发烫,便嘟嘴道:“我的手都冷好久了,你也不给我暖一暖。”
说完,便两只手都捂了上去。
江清辞两只手垂落在两边,两只腿并拢坐在石墩上,一动也不动。
云舒月捂了一会儿,又提笔继续作画,一边问道:“你还没说,我到底哪里好看呢。”
她的手好软,骨肉匀称,执笔作画时甚美。
江清辞弯腰去捡地上的书,云舒月不知怎的平地被绊了一跤。
跌进了他怀里。
他直起腰时,她已经落座于他双膝之上了。
他浑身僵着,沉声道:“云舒月,你怎么了?”
云舒月背对他坐着,忙道:“你别急,我这笔还没画好,你等我画好了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