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嬷嬷赶忙走到窗边,掀起一角纱帘,向外瞧了瞧,回神禀报道:“太后,日头已经偏西,不那么晒人了。”
太后微微颔首,起身在嬷嬷与一众宫女的簇拥下,朝着花园走去。
还未靠近院子,一股子清淡的花香袭来,顿时消去了人身上的暑气。
再往前走一些,太后不禁停下脚步:“这芍药开得好生繁盛。”
邓嬷嬷在一旁笑着应和:“黔州的水土好,养出来的花儿也好,太后定要在此地多住住。”
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一座八角亭出现在眼前,亭子周身朱红漆色,精致非凡。
亭内石桌上,摆放着一套天青色的茶具,从亭子里望出去,不远处是一方池塘,荷叶田田,又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见太后在此地坐下了,邓嬷嬷给太后倒了茶。
太后环视四周,忽然抿唇笑了。
邓嬷嬷轻声道:“太后可是觉得,这一路上,无一不是按着您心意安排的,看来,黔州的官员很是用心了。”
太后笑而不语。
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太后循声望去,只见花园的一角,挂着几个精致的风铃。
风铃声在花园里回荡~回荡~
叫太后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曾赏给云舒月的一只风铃。
“罢了,她处处想要哀家记起她,又是实打实用了心意的,便将她召来,哀家见一面吧。”
太后轻声说道,目光从风铃上离开,开始饮那一早在石桌上备好的茶,神情又是一滞。
云舒月正在家中午睡,午后总是睡不醒,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起来后,她到王姨娘的房里逗了逗弟弟,又吃了些糕点。
不一会儿,传旨的人来了,全家都惊慌起来。
但大抵是高兴更多。
“太好了,二小姐,太后娘娘还记挂着你呢。”
王姨娘从箱笼中翻找出一件宫装,这还是谢琅送云舒月那件呢,她没有别的华贵衣裳了。
云舒月从藤椅上做起来,摇摇头,指着身上的棉布褂子道:“我就穿这个吧。”
王姨娘不太赞同:“这样失礼。”
云舒月道:“我现在就是一介草民,哦不,一介罪犯,穿那个才不合适呢。”
王姨娘这才作罢,她也只是想二小姐去见太后时,状态能好些。
“那好歹,叫诗筠给你把头发梳一梳吧。”
她刚从床上起来,头发还乱着。
云舒月坐在镜子前,伸手将头发全都捋到身前,快速地编好了两个粗黑的大麻花辫。
诗筠连上手的空隙都没有。
铜镜里,一双眼睛分外明亮,两颗瞳仁犹如黑曜石,一张脸出落得更加明艳了,两只麻花辫垂在胸前,身上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褂子。
江清辞给了她许多新衣服,但云家的衣服都被勤快的王姨娘飞快地洗了又晾,晾了有洗,云舒月不喜欢浪费,便就这旧衣裳穿也没什么。
云舒月伸手将耳边碎发别到耳后,王姨娘看她看得出神。
太后坐在亭子里没等多久。
“太后,云二姑娘来了。”
太后放下茶盏,抬眸望去。
第70章 圣上还愿意把云家抬那么……
她不是没好奇过现在的云二丫头是个什么样子。
曾经的千金小姐,京城第一贵女,如今沦为阶下囚,吃了不少苦。
太后本是打算再不见她的,见她有什么意思呢,一个罪臣之女,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都没道理再见的。
大抵,这姑娘早已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牢城营里的罪犯每天都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