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口斜照进屋,在水泥地面上拉出一条白晃晃的、惨淡的光线,黄玲已经躺上床,庄筱婷站在桌边,竟然觉得黄玲很陌生。
是环境不同,还是心境陌生了,庄筱婷不知道,但她说不出的恐惧惶恐。
恍惚间,她回想起了小时候庄超英离开家半个月时的心情,那种突然间觉得父亲很陌生、觉得可能会失去父亲的惶恐心情,在随后的近十年的时光中,她一直尽量避免回忆当时的心情,她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但是这一刻,那种惶恐惊惧的情绪又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
庄筱婷悲哀地闭上眼睛,自从和林栋哲恋爱后,在林栋哲纯粹热烈的爱恋中,她渐渐淡忘了这种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但是现在,她从庄超英的暴怒、黄玲的淡漠中又清晰地感受到了。
黄玲的声音很平静,“筱婷,你不睡吗?”
庄筱婷摇了摇头,“我想坐一会儿。”
庄筱婷说着,轻轻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了。
黄玲道,“随你。不过明天一早,我希望你能去向你爸爸道个歉。”
庄筱婷不作声。
黄玲道,“你爸爸说了栋哲两句,不管对不对,他是长辈,栋哲就该受着,你不该这么倔,和你爸爸争锋相对。”
庄筱婷道,“爸爸不该说栋哲太自私,只考虑自己。”
黄玲微微笑了,“这一点,我和你爸爸的看法是一致的。”
黄玲又补了一句,“你爸爸说你不自尊自爱,我也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母女连心,庄筱婷居然并不意外黄玲会这么说,庄筱婷倔强道,“宝洁的工作很好,合资企业的工作虽然没有大学的工作稳定,但更有发展前途,去沿海的同学很多,苦一点都能找到工作,我们的想法和你们不一样。”
黄玲道,“你爸爸说的那些政策法规,我不懂,但我知道一点,大学的工作是你爸爸四处求人才打听到的,是他低声下气托关系才找到负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