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后，天空变换成了短暂的蓝色时刻，深蓝的夜幕在眼前拉开，弯月挂在天空，城市星星稀疏，这阳台不高，有些像刚跟周靳重逢的时候，他嫌弃她住在拆迁区，半夜开车过来接她走，他的车开着远光转进那条小路，那时候，林清淼听见自己心跳加快。

楼下的树叶也被冷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林清淼打开电视，她早就不看电视节目了，在家开着电视纯粹只为了听个响动，家里本来就没人，再没有声音，那就太落寞了。

周靳说渴，她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热了回来发现周靳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靠近，知道他平时辛苦，也不打扰他。

门忽然被敲响，是隔壁的邻居，说他们的车挡了路，让下去移一下，林清淼没叫周靳，从他大衣口袋里拿了钥匙下去，老小区车位规划地不好，但好在错车的时候，对方看在这车 logo 的份上，等待都多了几分耐心。

挪好车之后，林清淼帮周靳清理车上的垃圾，后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束花，放在座椅后面，很难被发现，花束中的卡片上是陌生的字迹，写着生日快乐。她忽然懂了为什么周靳今天会叫她，恒天建立的周年日，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妈妈的忌日。成年人的世界里，生日其实都是模糊的，时间一年又一年的流淌，脱离学生时代之后，又长大了一岁便再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日历上的生日远远比不上项目 DDL，什么都得为工作让路。没人问也没人提，除了家人，就只有填写过生日日期的手机软件会在开屏时送上生日祝福。

林清淼觉得她有些抱歉，她完全忘了这件事情，干脆开着车出了小区，最近的一个商场，还没到营业截止时间，她直奔好利来，问这里还有没有海格的蛋糕，对方让她稍等，给她打包了之后，还送了她一支蜡烛，林清淼带着蛋糕开车回家，手机正好响了，因为导航连了蓝牙，周靳的电话显示在车载屏幕上。

“你去哪儿了？”

“下楼挪车。”

“我下来。”

“不用下来了，我马上到了。”

“好。”

挂了电话，林清淼看了一眼车载屏幕，系统自动跳转到了蓝牙连接，她看着列表里一个 Rain Chou，微微愣住。

“有你这么当主人的，客人都还在家，自己跑出去了？”门一开，周靳就走过来，眼神有些哀怨。

“你车没停好，人家让我下去挪。”

“我车上留了号码，他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林清淼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周靳才发现自己手机是习惯性静音状态。他平时会议对接多，微信群消息更多，听着消息提示音烦躁，大多数时候都是全天静音，手机只有在看视频、听音乐还有闹钟的时候会响。

“再下去一趟？车你停哪儿了，我准备走了。”周靳说，抬手正准备去拿大衣，林清淼拿出自己买好的蛋糕，让他等一下。她去厨房捣鼓了一会儿，用手掌心托着小蛋糕走出来，蜡烛插在这个中心的位置，没有打火机，用炉盘的火点燃的。

林清淼没唱生日歌，也没说生日祝福，她只是想给他一个这样的气氛，什么祝福都不用有，她想让他知道，其实有人记得此刻，在这一刻被他自己放弃多年之后。

周靳站在原地，问：“什么味的？”

“蓝莓。”

他语调没什么变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哦。”

“吃一口再走？”开了门的厨房方向有风吹进来，燃着的烛火不停地跳动，李清淼用手护着火苗，暖黄的光映在她脸上：“那个店员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个。”

“林清淼。”

“嗯？”

“我今晚不想走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