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忍不住道:“黎大人你仗着自己是州城官员,便口无遮拦,真以为家里有些人脉,便能欺负人吗。”
“想想自己的能力,再想想纪大人的能力。”
话还没说完的是,那户司早就给纪县令腾位置了,你呢?
你家跑上跑下的,全都是白费。
眼看要吵起来,黎士杰反而冷笑,不过他又打量纪楚,一脸的不屑。
纪楚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真因为棉花就这般生气?
反而身后的李师爷欲言又止,低声在纪楚耳边道:“大人,你忘了他是谁?”
谁啊?
自己跟他有交集?
“您忘了,他是咱们同乡啊,来曲夏州的路上还碰到了。”
纪楚坐直身子,属于原主的记忆他没多注意。
这会仔细思考,才把人对上号。
当年从家乡出来,便遇到同为原化州的老乡,知道目的地一样后,还同行过一段时日。
那会黎士杰虽傲慢,但也没说什么,甚至帮原身带信给知州大人,说明自己赶着期限赴任,不能前去拜见。
当然,这信件并未送到许知州手中。
还是后来的张推官帮忙带过来,算是免了许多麻烦。
纪楚记得有这件事,却不记得那人是眼前的黎大人。
原来自己跟他还有这样的交集。
那边黎士杰见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纪楚!
自己记了他整整三年,他呢?
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帮过他。
当年都是原化州同乡,自己做官直接是正七品,他才是从七品。
看他身体病弱,还对他很是可怜,甚至答应帮他带信。
之后听说他在安丘县做得不好,头一年夏收,他们那亩产是曲夏州倒数第一,在陇西右道也是倒数,还拖了他们州的后腿。
自己甚至还可怜过他,为他说好话:“他穷苦人出身,不懂得如何做官,这是正常的。”
可没想到,很快自己就被打脸了。
一连串的政绩,好像都在打他的脸。
棉花的事更让他生气。
周大人都那样不喜欢的东西,京城也不喜欢的东西,就他拿来当个宝。
在外面,根本不想说这是他同乡。
看着原本不如自己的同乡,现在也是正七品了,还有那多同僚上司夸赞。
怎么想都觉得愤愤不平。
今年三四月份考秀才那会,也就是他跟安丘县来的州案首起的争执。
也是他打的小报告,告诉周大人,有学生大肆宣扬棉花好处。
周大人也是怪。
说棉花不好,那是可以的。
说纪楚不好,周大人便会道:“你未见过纪大人,如何这样说?”
话里欣赏之意根本藏不住。
黎士杰怀疑,就是因为这个,周大人才不让他继续待在礼司的。
礼司虽清闲体面,却没有油水。
黎士杰并未介意,反而让家里帮忙走走关系。
当时传出户司右都事要升迁,位置空了出来,故而他家多次走动。
然后呢?!
然后有人看他们走动得太勤,只好偷偷透露:“别再活动了,这位置是安丘县纪大人的。”
也就是说,提前半年时间。
户司就在帮纪楚腾位置。
自己这个主动走关系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那位还在种庸俗不堪的棉花,却已经得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