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娘见过他杀人时的狠辣无情,心里本就有几分怕他,见伏陵因自己受过,更不敢拒绝,温顺地走近两步,福了一福,道:“多谢官爷看顾,民妇感激不尽。”
温朔掀了掀眼皮,令伏陵继续在地上跪着,带着絮娘走过长长一列下人的房间,来到最后面那进院落。
男人在前面走得很快,她得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冷风吹动单薄的衣衫,卷起下摆,一截精致玲珑的脚踝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这宅子比想象中大得多,经过一片梅花林时,衰败枯黄的叶片将大半月色挡住,光线骤然变得昏暗。
絮娘壮着胆子抬起头,往温朔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冰冷的微光在可怖的面具上流转,更添几分阴森之气,照得他如同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修罗,吓得浑身僵冷,呼吸滞涩。
高大的身形忽然顿住,絮娘猝不及防,险些撞到他背上。
“你的三个孩子全都平安无事。”温朔藏在面具底下的脸上满是厌恶,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向她释放些许善意,“等何神医号过脉,我送你去和他们团圆。”
他最讨厌弱不禁风、哭哭啼啼的女人。
可留着她还有用。
闻言,絮娘怔了怔,只觉这几日受过的侮辱与折磨,和孩子们的性命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她哽咽着说道:“官爷们的大恩大德,民妇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你懂得感恩,这很好。”温朔撂下似乎别有深意的一句话,抬起长腿继续往前走。
她还不知道,没准报答他的机会,就在眼前呢。
何神医是府衙的贵客,卧房就在正房左侧。
温朔敲了敲门,不多时,一位留着美髯的中年男人前来相迎。
他对温朔客客气气,看向絮娘时,却流露出几分傲慢,挑剔地打量着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不客气地道:“如此肮脏不堪,又被那么多粗鄙的山匪糟蹋过,怎么能让她侍奉冰壑玉壶的大人?”
絮娘虽听不懂“侍奉”的意思,却知道他看不起自己这样的失贞之人,涨红了脸,满面羞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