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意思?三郎的事还能怪小孩身上了?”

见她越发起劲,刘桂兰及时出口打断:“时候也不早了,这几天大伙都操累不少,早点歇了吧。”

李大娘也只能止住话头,人们的头又埋进了碗里。

刘桂兰瞧冯玉贞脸色很差,捧着碗僵在那儿出神,以为她是这番危言耸听给吓住了,动手拄了拄她:“吃完了?先到外面收拾去。”

冯玉贞抿唇,应了一声,知道这是让她出去透口气。

把空碗放在灶台处,还是心事重重。关于崔净空离奇曲折的身世,恐怕除了崔净空本人,没人比她更清楚,正因此,她才对这个人的恐惧根深蒂固。

崔净空,幼年丧父丧母,五岁起由在黔山上的灵抚寺收养,长到十岁却突然被赶出去自谋生路,啃了两年的野草树皮,艰难存活下来,偶有一日撞了大运,被新来此地的教书先生收留。

这些不算体面的前尘旧事知道的人甚少,现在村里人只晓得“秀才公崔二”之类的名头。

李大娘显然也是只知道一个大概,村里人实则没人清楚那天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崔净空五岁前还不叫崔净空,是被寺庙收养后才改的名。

那天主持与崔三郎独自待了许久,夜深却执意不让他们留宿庙里,非要将两人赶出去。

崔三郎无法,只得半夜摸黑下山,大人抱着小孩,一个没踩稳,滚了下去。

滚下山后第二天,被赶着上第一炷香的香客发现时,他磕破了脑袋,半张脸血肉模糊,好似被野兽啃食过。

大片大片的暗红爬满了数级石阶,他是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死去的。身体僵直的崔三郎怀里,他的小儿子睁着一双幼圆的眼睛,嘴边是凝固的血迹……

想起那双眼睛,不由得联想起“天煞孤星”四个字,她不禁毛骨悚然。

不能深想了,冯玉贞安慰自己,崔净空高中状元后被天子赐婚尚公主,一路加官晋爵,三公主作为他的枕边人不也锦衣玉食活到了三十岁吗?

至于之后的事,冯玉贞所见的话本有头无尾,画面在崔净空位极人臣后戛然而止,恰好截在三十岁前后。

外面到底天气寒冷,她正要抬脚回屋,却发现灶台边还放了一碗自己事先盛好的疙瘩汤。

崔净空去送葬时辍在队尾,她本想等人都回来的时候端给他,那时却没寻到。

李姨随口那句“回来却不见影了”忽地闪现在脑海里,眼皮一跳,这下她彻底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