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净空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他掀起唇角,静静凝视着她白净的脸盘,心念一动,这回轮到他来问了:“既然说准了,不易往后搁置,不若择选良辰吉日,我们便在岭南办。”

“……这么快?”谈及婚事,俩辈子仅有的一回,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蒙着盖头,全然被引导着稀里糊涂嫁了人。若是跟崔净空成亲,两人都没有双亲,许多事都得自己张罗,因而冯玉贞到底有些羞意。

其实这哪儿算快呢?要是依崔净空的意思,他恨不得今晚就同冯玉贞拜堂。

崔净空耐下性子解释道:“启知学院已知晓我是喜安生父,回荆城再办婚宴便显得怪异。总归我们在岭南呆不长,趁着秋日飒爽,宜早不宜迟,你觉得如何?”

他说得不无道理,可是冯玉贞握着手,还是心里别扭,觉得太快了。

看出女人的考量,崔净空遂出手牵住她,口中低声道:“贞贞,我已盼了整整七年了。你便看在我日思夜想的份上,应允我罢?”

自她重生归来到同崔净空和好,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晓其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冯玉贞有些恍然,十七岁时那个单薄的青年跟如今的崔净空相貌重合起来,嘴里吐露的却还是那个相同的、不变的请求。她回握住他微凉的手,扬起一个浅笑,柔声应道:“好。”

第120章 完结

说定之后,崔净空便波不及待地着手于这桩期待已久的婚事。他所言不假,前线的战事渐歇,几日后他得以闲在家中,有大把的功夫同冯玉贞整日凑在一块。

冯玉贞体念他伤情严重,不愿叫他太过劳累。她对这门婚事也十分上心,许多事都是亲自敲板拿的主意。崔净空顺从她的意思,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有一回,崔净空背着冯玉贞借口外出,实则独自去往了一户香火旺盛的寺庙。他并未言明身份,只将两人的生辰八字奉上,求一个良辰吉日。

他生得面如冠玉,只在面对冯玉贞时肯附小做低。此时长身玉立,高大的人影戳在佛像前,却神情漠然,并没有如寻常香客一般下跪磕头。周身气势冷峻逼人,身后还携了一个随从。

长须花白的主持在他进门时便不着痕迹地瞧了他两眼。展开那一张写着两人生辰八字的纸,主持神色惊疑地沉吟片刻,又抬眼望他,斟酌着开口道:“阿弥陀佛,这男女二人行运补益、命局互生,佳偶自天成,宜于九月初一缔结良缘。”

崔净空的眉锋压下来,他忍着对眼前青灯古刹、面目假慈悲的秃驴的厌烦,嗤笑道:“勿要随口搪塞,如实回我,供给佛祖的香火钱少不了你的。”

怪了,好话不爱听,偏要听些不悦耳的实话,主持遂依了他的意思。

他指着崔净空的八字:“恕老衲直言,此人劫孤二煞同辰,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兼具真才破印,此生官运亨通、贵不可言。按理来说,理应晚景凄凉,最终孤独终老。”

主持又看向下面冯玉贞的生辰,困惑道:“此女水大木漂,半生游离漂泊,呈早衰之相。这二人本该缘薄分浅,可如今一瞧,又是红鸾星动,奇也怪哉。因此,你们二人此后的命格,老衲全数看不分明,不过施主放心,我之前所言并不作假,这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崔净空忽而道:“何为早衰之相?”

“她命途坎坷不顺,与你结缘后,才侥幸续了一段命业。只是老衲参不准,她命中还会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短命之兆。”

言罢,久久没有人回话。对面的男人好似成了一块寒气四溢的坚冰,主持心下忐忑,怕惹恼了这位貌似来头不小的贵客。

却见崔净空陡然动了他移步到蒲团面前,撩起下摆,屈膝跪了下去。

崔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