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1 / 2)

就在柳七被陆辞的甜言蜜语哄得满心熨帖时,于张士逊所在的相府中,则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氛。

张士逊的夫人季氏,自门口亲迎夫君进府后,就察觉出他始终闷闷不乐,也较平日寡言少语得多。

在晚膳过后,张士逊的心情仍不见有丝毫好转,季氏再忍不住,温柔询道:“夫君可是遇上甚么烦心事了?”

朝堂之事,她固然一无所知,但对中书门下政事堂将多出一名与她夫君同阶共事、且早称得上大名鼎鼎的陆辞陆参政一事,还是略有耳闻的。

按她所知,今日正是陆参政于中书门下出任的头一天。

莫不是这位年轻气盛便名声在外的陆参政为人轻慢傲狂,给她夫君气受了?

张士逊一丝不苟地端坐于高椅上,手捧茶盏,正神游天外,听得夫人忧心忡忡的发问,也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叹着气否决了:“不曾。”

确实不曾。

今回早朝并无要务须议,议事堂里难得清闲,而位高权重的宰辅们,则净是围着新参政转去了。

对张士逊的回答,季氏半信半疑。

若一切顺遂,夫君岂会一直是这幅怏怏不乐的模样?

她嗫嚅片刻,终是小心翼翼地又问:“该不会是陆参政他”

“没影的事,休要胡言!”

听得话头,张士逊已是皱起眉头,想也不想地制止了夫人再往下说。

季氏不料他口吻严厉,不由瑟瑟:“……是。”

张士逊叹了一声,缓和语调,低声道:“相府不比自家,当心隔墙有耳。”

参政府中的仆从,除却小部分是追随他们多年的家仆外,大多是宫中所派至府里的。

不论监听有多严密,但凡是对深得圣心的陆辞稍有不利的言论,张士逊都宁可再三小心,以免被有心人拿去做了话柄。

况且,他对陆辞这位年岁连他半数都不足的新同僚,也确实不存在任何恶感。

不过是自己不愿承认的些许的妒心作祟罢了。

如今的三辅二参,除却自己以外,仿佛都与陆辞极为熟稔:寇准这素来是犟脾气的老资历,愣是对陆辞十年如一日地另眼看待,三番四次地为其挺身而出,毅然求情、慷然举荐;李迪与寇准为共事多年的好友,交情看似不温不火,却总是同进同退,观其对陆辞,虽不至于似寇准那般毫不掩饰偏爱,也明确地表现出了欣赏;就连新获晋升、前程光远的王曾,也一改往常不与其他朝臣于私下走动结交的做派,常有私密耳语……

反观自己,分明早陆辞月余入中书省,同他们也仅是平淡的同僚之交,哪里抵得过陆辞所得的亲密。

张士逊越想越不是滋味。

遥记当年的王旦王相公,也是如此:自己彼时受皇命,需进拟江南转运使名目时,因敬慕对方德高望重,曾专程到中书省来,毕恭毕敬地请求对方指示。

王相对他予以肯定,却始终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然而这么不偏不倚,为人公正无私的相公,却在临终前特意召陆辞前去……

陆辞为何如此好命,总逢贵人关照?真是仅凭政绩,还是也靠了一副天生的好皮相?

张士逊自认绝非好妒之人,但纵观朝野上下,能扪心自问当真不嫉妒陆辞境遇的,怕是屈指可数。

陆辞凭什么得官家那般信重?

若说官家重情,是看在东宫时那份师生情谊才对提拔陆辞念念不忘,他当年担任的职事,可是太子詹事、除右谏议大夫、兼为太子右庶子。

真要论师生之缘,那他该得的,理应远比陆辞那仅做了大半年的左谕德要来得多。

而官家待他固然客气尊敬,磨勘擢升时,也的确给了他不少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