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跪在床边,给娘磕头,很孝顺畏惧地说:“我错了,娘,阿桀错了,你别生气。”

“以后……想剜的话,剜我的,别伤自己。”

“不会再给你吃药了。”

“给你吃,也是想……你多爱我一点儿。”

林悯躺在床上不愿意挺着胸了,痛咝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人要是有一种大不了不活了的心态,胆子是很大的。

轩辕桀呆了一会儿,就黯然走了。

弟弟蹲在门口,看见他和娘不合,也不敢去劝娘,只能眼巴巴看着哥哥。

轩辕桀摸摸他,嘱咐他好好照顾娘和他自己,又喟叹道:“阿衡啊,哥真是好辛苦。”

快撑不下去了……

第五十二章

叮铃咣啷……叮铃咣啷……

林悯手上握着个黄澄澄、水汪汪的脆梨,很有规律地抬起、放下。

咬一大口,两侧脸颊鼓起,机械地嚼吧嚼吧。

胳膊连半个梨都拿不住了那样,又磕回床边吊死鬼一样吊着。

那腕子上又要挂铁链子,又要拿半个大梨子,加上床上这个胸口裹着厚厚一层裹胸布的男人看起来总是一副吃了屎的难言悲愤表情,手上的梨子不堪重负,自己骨碌碌掉下地去,男人的手就松散散的垂在床边。

口角溢出汁水,嘴里的砸吧砸吧……嚼完了。

才发现手里的梨子掉了……

下床是不想下床的,活也是不想活了……但半伸脖子懒懒往地上一扫,梨还是想吃的,于是他像一只蚯蚓一样,从床上顾涌蠕动下来半拉身子伸手去够那给他咬的乱七八糟的半拉梨子。

一根……两根……伸出最长的那根,在地上跳手指舞,他的身子像一条滚刀肉,软塌塌,懒洋洋,一点儿力气也不想用……好像是为了够那个梨子,也好像,只是为了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

头发铺在脸上,快闷死的时候,透过乌黑的缝隙,见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走近。

“给你。”

再熟悉不过的嗓音,曾经那样高傲,不可一世。

林悯一下活过来了,从地上弹起来,再也不是一条半死不活的滚刀肉,他那油泼不进火烧不烂的一副失魂落魄脸起了涟漪,贴在床璧上,拨开头发打量他,打量打量,有点害怕,往后缩了缩:“我……我……可不是我把你弄成那样的,你……你小子都成狗了,给我打一打,骂一骂有什么要紧……”

又想这人素来的脾性,他可没忘记酒佬只拿裤裆往他俊脸上蹭了一蹭,他就发起疯来恨不得将酒佬千刀万剐,自己见过他最落魄可笑的样子,他还不得把所有看见过的人都片成生鱼片……又觉得,给他片了也无所谓,怕什么,我连轩辕桀那傻逼都不怕了,还能怕这少爷,他就觉得我看了不该看的,羞辱了他,大不了弄死我,老子倒真给他整怕了,一见了他,他妈的这么怂,这么一想,男人味儿又回来了,胸膛一挺:“干嘛,清醒了,来找老子算账了?”

又奇道:“你什么时候好的?妈的,还是狗好……这下好……”他苦苦涩涩地笑:“连条狗都没了……”

老子真成孤家寡人了。

而此人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眼神懵懂,只是很客气地,有点犹疑地将自己指了一指,问:“你是在骂我吗?”

“我……我从前很坏吗?”

林悯眯起眼,笑了一笑:“你小子装什么蒜,别在老子这儿放屁。”

冷冷道:“滚!要杀要剐随你。”

令狐危跛着脚向他走近了两步。

话是那么说,林悯还是在他走近在床边坐下的时候咽了口水。

这人又把那半拉梨子给他递了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