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悯仰躺在枕头上,嘴张的像上岸的鱼,眼珠子木僵着往下转,看见是他,给他掐的眼白翻起,脸色发青,惊恐的像即将要横死的一具尸体,再说不出一句让人伤心的话。
沈方知的手越收越紧,只有他的呼吸即将要在这个房间消失,即将要在这世上消失的时候,他的心头忽而觉得空,接着开始颤抖,浑身颤抖,他好怕,他开始觉得怕了,这种怕,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有时候杀人杀的都忘了自己是人,会有人的感情,林悯的脖子在他手里,林悯的命,林悯这个人都会让他有活着的感觉,他喜欢这种感觉,有点上瘾。
他又把手放开,让手底下变得薄弱的呼吸继续粗重,然后恢复平常,又靠回了他胸膛,挨着蹭着,听他心口里跳动鼓噪的声响,一下一下,咚咚咚个不停,好着急,甚至打着了他的耳膜,却是世上最悦耳的音乐了。
“你说,这世上要是只剩咱两人,该有多好。”他把脸贴在他心口。
两人挨在一起,每个字都打在林悯心尖上,引发一阵震动,勉强笑道:“不好,那多孤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方知却抬起脸,很期盼地望着他,温柔笑道:“不孤独,有你,我便不孤独了,有你陪我说话便足够,我们不要其他人。”
林悯心想,要我整日对着他,只有我和他两个,宁愿把舌头割了,或者干脆死了,不接话,只笑了一笑:“我弟弟呢?”
因为要尽力忍下厌色惧色,所以使尽了相,笑容也不显得多诚心,很是寡淡。
沈方知起身,他也笑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的感情好珍贵,因为他只对他这样,害怕他死,害怕他过不好,他不舒服,自己心里也难受,其实要杀了那个碍眼的瘸子不过是弹指飞灰,也不是没有杀过,当初发脾气的后果是觉得他快要在自己手里疯了死了,瞧着面前人这张总是苍白不乐的脸,想他根本不懂我的心,我为他忍受了多少,要看着他把本来是我独享的东西,拆成七八份,谁都能给,他的情感一如既往的廉价,总是对自己这样好了之后,也对别人一样的好,从前躺在他心怀里起身的都是自己,可是他对谁都能这样子,他有时候想杀了他所有在意的人,让他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有时候又想刺瞎他一双眼睛,割了他的舌头,让他再也不能柔情似水地望着别人,跟别人温声细语地讲话,有时候又想把他做成一个只听自己话的人偶,有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想杀了对方,法子百出地伤害折磨对方,沈方知是不知道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对待林悯的情感叫做喜欢和爱,他前十几年没有机会想些情情爱爱的问题,他不明白情感,只懂恨,他不想林悯恨他,所以总是极力忍着自己的脾气,起身,尽力恢复温柔,笑道:“不必担心,花灵将他挪到了另一间屋里,现下正在那里吃早饭,陪我出去走一走罢。”
林悯正有此意,点了点头,穿戴整齐,在他注视下,也在屋内吃了早饭,食不知味,全程跟游魂一样。
两人出了门,并肩在桥上四处乱走。
沈方知笑道:“你喜欢这里么?”
林悯道:“你这庄子很漂亮。”
沈方知便道:“那要让你一辈子跟我住在这里呢?”
林悯没答言,忽然觉得很累,知道应该去讨好他,只是实在说不出来,他完全是一种生理上的,看见他就想吐,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经的美好、温馨、肮脏、残忍,觉得自己精神也快有些失常,只能又扯起嘴角笑,像个假人,说不了违心话。
沈方知手掌发痒,其实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境界,如果不是觉得他身子愈发单薄,一巴掌可能会把他嘴角打破,打的昏过去,早就兜头给他一耳光,他也不明白他这样能隐忍的人,到了这个人面前总是这样忍不住脾气,就像没什么自控能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