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你兑点?本是一句玩话,谁知道人当真了,眼睛一眯猛点头:好,好。
嘿,我笑了,往她装着香槟的杯子里就倒了一点清褐色液体,心想这他妈什么味啊。
好!喝了一口,闭着眼睛品味着,再睁开就赞赏了一句。看我正看着她,把杯子一推:你,要吗?
我心说,骗谁啊你,赶忙摆摆手,做了个转方向盘的姿势:我呆会还得送你们上山。
她点点头,继续自己喝上了。喝完了还跑去又倒了半杯白的,接茬又兑了我这半杯黄的。坐我旁边接着喝。
我叫苏三。
喝,你老家洪洞县的?
我特,什么?她睁大了猫眼。
没什么。我摆摆手,心想这跟你解释起来就太费劲了。
苏三一指高力强:穷说,你叫炮。嘿,我一听就乐了,原来她管高力强叫穷。看这名给起的。
对,王炮。
苏三做了个写的动作:怎么,写?
我沾了茶水就在桌上写了两字:那。
嗖,她恍然大悟道:我想的是……也从杯子里沾了水,写了个PAUL字出来说:这个,PAUL。
我掏出烟盒刚抖出一根来,忽然省悟,递到隔壁的面前客气了一下。
苏三倒老实不客气地捻了一根,我给她把火点上。再自己点上一根,叼在了嘴里。依然两眼发直地看着前面。就见
莫小姐飞快地说着什么,然后高力强说了一句,众人猛地爆出一片长笑,几个都前后仰合,莫小姐更是掩着嘴都快软到
高力强身上了。高力强扭头和别人说了几句,转过来的时候,好象眼神往我这远远地一瞥。我还没看清楚,就被一只白
色的领结给遮住了。
先生,对不起,这里不允许吸烟。
出来一拉裤腿,蹲在接待厅外面的墙根,我就继续抽上了。最近烟瘾大了,眼干嘴臭舌苔厚。上次回去看我妈,非
塞给我一瓶六味地黄丸,让我每天一粒。我说这是人用来补肾的。可老太太非说,这就是最便宜的滋补品,不分男女老
少谁吃都没坏处。我看你最近老走神,这个静气安神也挺有效的。妈,你不是说,是药三分毒,让我没事少吃吗?唉,
那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你现在要多补补。说是这么说,拿回来我就塞床底下去了。
你很慢。苏三也出来了。挺自觉啊,其实倒真还没人赶她。
啊?
我愣了愣,直觉反应就窝了窝右手,难道这手好了以后头回摸方向盘,就慢了?回想了一下,今从机场开到这来一
路上是一直保持着平速的。
很慢吗?我纳闷地问,看到她点点头。
那我下次快点。
闹,她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笑:挨明,你很……手腕绕了半天圈才想起来:男人。她学着我拿了个捏烟嘬
吸的姿势。
噢,这回我听懂了,脸上一红:有吗?
苏三点点头:有。指指我腮帮子挂勾的地方:这。又指指我的北京布鞋:这。最后指了指右胳膊短袖衫外露出的狰
狞疤痕:这。
虽然很奇怪她与众不同的审美,但多少从来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过,所以还是忍不住不好意思起来,咧开嘴抓了抓
头。
开着大客在盘山路上缓缓行进着,苏三不坐在座位上,反而站在我身后抓着栏杆边看迎面的风景,边跟我插着半生
不熟的汉话,搞岔了的时候就哈哈大笑。
到了目的地,挺依依不舍地跟我挥手:拜拜。
拜拜。我也象招财猫一样挥了挥爪子:呆会见。